張沫看了一眼手機,電話是盧元卿打來的。從他渾厚的聲音中可聽出有濃濃的興奮感,“張沫啊,我今晚下班後會到你那裡,有點事情想和你說。″
“你又有什麼事了?每次隻要我白班在家,你總說有事,這次可能讓你失望了。″張沫很清楚他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有點戲謔地說道。
電話那頭似停頓了一下,緊接著傳來了輕笑聲,“當然,我不否認,那隻是其中之一。你猜我給你買了什麼?″
“你還能給我帶來什麼驚喜,不會又是鮮花吧?這屋裡都快變成花房了。″
“怎麼會?我給你買的禮物應該是你早就盼著的。不然怎麼可以配得上你那苗條的身材?″
“你就是會逗我開心,不就是你曾經說過送我的耳環嗎,又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對耳環可是我特意為你在珠寶店讓人用南非細鑽石定製的。戴在你柔軟豐厚的耳珠上,一定會熠熠生輝。″
″好了,你下班過來再說吧,我媽來了。″
“啊,卡娜來了?″盧元𡖖在電話中的口氣似乎有點意外,“我怎麼沒聽你說過你媽要過來?“
“怎麼說呢,我就是感覺這段時間妊娠反應有點厲害。再說,母親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就讓她過來和我做個伴,也幫我做點家務。“
“這樣啊,也好吧。″盧元卿的口氣中聽來似有點勉強,隻是不便說出他不希望有人來打擾那句話而已。
“要不這樣吧,我回去母親家住段時間,等過了這保胎期再回來?″張沫故意嘲弄地說道,“讓你有個獨立的空間。″
“張沫,求你了。你一走我回到那裡還有什麼意思?″他似有點低聲下氣地說道,“千萬不要走。″
“那好吧,叫我媽做幾個菜,讓你喝兩杯。″
張沫不讓他再多說,關上手機。
“你在吊盧元卿的胃口?真有你的,讓他乾著急。″卡娜露出淺笑。
“媽,你彆小看他,就我說這幾句話,他就會放棄?一定會變著花樣送我點禮物,讓我說不出拒絕他的話。″
“看來他是摸透了你的脾氣和愛好,才會和你這樣說。″卡娜照著穿衣鏡,撥了撥新換上的淺藍色團花裙的下擺。“這次你可不能再讓他再糊弄過去了。″
“我明白,為了孩子,我也隻能這樣辦了。″張沫遲疑了一下,“媽,我爸去世那麼多年,你就沒想過給我找個繼父?″
“這又不是在菜市場買菜。我認識的那些男人都是離異和喪妻的多,除此之外,還能剩下幾個?你媽我也是心高氣傲之人。說真的,一般的我還真看不上,寧願單著,不會輕易將就。″
“那不一般的呢?″張沫調侃著母親,用手輕拍了一下她裸露的肩膀,“應該有吧?″
“你的小心思我知道。我曾經看上過一個,是在群藝館跳舞時認識的。他長得確實氣宇不凡,說話文雅禮貌,舞也跳得不錯。
我一出現,他必定來邀我共舞一曲。對我也沒得說的,讓人羨慕嫉妒,我們也就偷偷在過一起。″
“後來呢?″
卡娜似不想讓女兒知道得太多,苦笑了一下,“然後不久,就沒有下文了。″
“為什麼?是你討厭他了?″張沫知道母親長得漂亮,舞技也高超。就女性魅力來說,就憑她身上淡淡的自來香,就足以迷倒許多男士。
“他是一家大公司的總裁。為了讓我做他的情人,曾許諾我送房買車和珠寶。我還曾一度心動過,但當我了解過他有妻子兒女,在外也廣撒網,就斷然拒絕了他。″
“你是不是對他仍有點餘情未了?″張沫帶點嘲諷的氣味笑著問道。
“唉,你媽又不是聖人,哪能輕易從一段感情中脫身出來?有段時間,他頻繁約我,我也隻是儀式性地去見過他兩次,然後吃了個飯。也隻是為了平複一下自己煩悶的心情罷了。″
“他能入你的法眼,一定是年輕浪漫的人吧?″
“也不是,他的年紀隻比盧元卿小點。說他風流倜儻雖有點過,可他對我確實付出過真情。要不是他老婆胡攪蠻纏,說不定我也會就那樣和他過下去。“
卡娜似有點動情地沉浸在往事中,說完後,輕輕長歎了一聲。
“也就是說,你也不打算在他離婚後,和他結婚?″
“結婚?聽說他最近是要和老婆離婚。但我和他在一起時就是逢場作戲。不論是他或我都明白,戲演完了,就該散場,我們都明白,所以不會糾纏不休。“
“媽,看你把這事說得挺灑脫豪放的,我真是佩服,能把這種關係拎得那麼清。″
“不然呢?就說你和盧元𡖖訂立生育協議一事吧,我也並沒有認為有什麼不好。你要是嫁的人不是自己真正喜歡的,那接下來和男方的原生家庭生活,可能也會很苦惱,諸多的麻煩都在後麵。″
“看來我們母女的想法是高度一致的。我怕的就是原生家庭的牽絆,和他們能提供什麼豐富的物質生活無關。
這就是當我聽徐文光說起這件事後,使我動心的地方,才決定和盧元𡖖代生兒子。這也和人們常說的道德約束沒有半點關係。″
“可我還是有點擔心。″卡娜欲言又止。
“擔心什麼?″
“幾個月後,你就會把孩子生下來。到時他要是變卦怎麼辦?″
“你指的是他要把兒子帶走?″張沫未加思考,脫口而出。
“那倒不一定。說不定他會糾纏你半輩子。″卡娜慢條斯理地說道,“難道沒有這種可能?″
“我們不是訂了協議嗎?他隻是孩子的親生父親,也跟他姓盧,盧元𡖖可是在合約上簽了字的。″
“協議那隻是紙麵上的文字,也沒公證,能說明他就不會反悔?″
“到公證處辦理這套房子過戶時,我也提出過這件事,希望一起公證。可盧元𡖖就是不同意。″
“就算想公證,也不一定能辦。就是這樣,我才擔心。我太了解男人了,才會想到其中有可能出現的變數。你總不會把職也辭了吧?“
“現在連私生子都可以入戶口,法律也會保護他們。媽,你的擔心有點多了,再說我們也同在一個科室,他就沒有考慮影響?“
“張沫,事情沒到那一步,誰也難猜得到。這也就是我們母女,才會推心置腹說這些話,多往壞處想,也不見得不好。″
卡娜在試完幾套衣裙後,開心地問張沫,“你認為這幾套裙裝中那一套最凸顯我的身材和肌膚的?″
“媽,這些都是我精心挑選的,我看你人長得漂亮,皮膚白嫩,穿哪一件都顯得和你很搭配。″
“好,聽你的。″卡娜樂得咧開嘴大笑起來。“就你懂得我的心。″
“呃,我差點忘了,在商場買了點菜,光顧著說話了,得把它放到冰箱裡,免得有味就不好。″
“這些事就讓我來,你還是在客廳裡休息一下,聽聽音樂也好,吃飯時我會叫你。″
“你彆忘了,我隻能補休一天。晚上他要來,做點好吃的。″
“知道了。還跟小時候一樣,喜歡我做的糖醋魚。盧元𡖖我可不想特意為他做太多,喝多酒了,辛苦的還不是你。″
張沫和母親回到客廳裡,卡娜把菜拿進廚房。張沫躺在沙發上,合上眼想小憩一會。
剛躺下不久,就感覺胃裡酸水上翻,膀胱壓迫,她隻得趕緊趿起拖鞋,向衛生間跑去。
卡娜從廚房出來,看見她匆忙走過去,說道:“我給你熬點燕窩湯吧。看你這樣,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替彆人著想,真不清楚你為的是什麼?″
卡娜煮好燕窩湯,端到張沫的麵前,“快趁熱吃吧,看你嘔吐得那麼厲害,腳也腫了。吃完回房裡睡,免得讓我操心。″
“謝謝媽,還是你對我好。″
“你呀,就是會逗我開心。不過我還是挺高興。″
傍晚六點多鐘時,卡娜忙完了烹飪的事,將菜肴擺放在餐桌上,感覺身上有點煙火味,皺了皺眉。
走到張沫的臥室推開門,看到女兒雙手半張,蜷縮著腿,睡得正甜。卡娜笑了笑,轉身回到自己的房裡,從衣櫃拿出換洗衣服,走進對麵的浴室裡。
盧元𡖖在地下停車場泊好車,乘電梯到了十二樓,打開大門,在換鞋時興衝衝地叫了聲“張沫,我回來了。″
沒有聽到習慣的回應聲。他換好鞋後,把外套脫下,走進客廳,把它搭在沙發的扶手上。這時他似聽到了浴室裡有人在哼歌的聲音,走近浴室門口。
盧元𡖖輕輕敲了敲門上的毛玻璃,“張沫,你今天怎麼那麼早就洗澡了?″
裡麵沒有回聲,他推了一下門,發覺從裡麵關上了。轉身走回臥室,看到張沫正坐在床上,詫異地問道:“你在這裡,那浴室裡的是誰?″
“你難道那麼快就忘記了?那是我媽。″張沫白了他一眼。
“啊?你媽?怪不得門是從裡麵關上的。″
“我這段時間要保胎,就讓我媽過來,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了?″
“嗯,今天工作忙,我一時給忘了。″他從褲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看看。″
“先放著吧,我一會再看。″
盧元卿看了看穿著睡衣,臉色緋紅的張沫,內心一陣騷動,情不自禁地跨上床,張開雙臂想把她攬在懷裡。“這不是還有時間嗎?″
張沫像泥鰍一樣,靈巧地閃身躲過,低沉著聲音說道:“盧元𡖖,從今天起這裡就是三個人了,你不可以胡來。″
盧元卿的臉上漲得赤紅,眼睛睜得溜圓,霸道地說道,“我們可是訂了協議的,你不要忘了,就算你媽在這裡,那又怎麼樣?″
張沫不屑地哼了一聲,“你要是動不動就搬出協議,那我也明確告訴你,協議也隻是讓我替你生兒子,也沒有明確我必須隨時委身於你,何況我並沒有賣給你。″
“那又怎麼樣?在孩子未出生之前,你就得履行義務。″盧元𡖖有點惱羞成怒地低聲吼道。
“我也不是沒有照顧到你的需求。但現在這幾個月是保胎期,你就不能為了兒子,收斂一點?″
“我從醫的時間都二十多年,這種事還要你來教我?″說完,看到張沫鐵青著臉,仍不為之所動。
盧元卿看看再無計可施,氣咻咻地轉身出去,把門重重地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