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安居然繞到了寧剛的身後。
“寧老師。”
聽到這個特殊而又熟悉的聲音,寧剛的肩膀猛地聳了一下。
回過頭,看見李二安耷拉著腦袋,像個犯了錯誤的學生。
寧剛假裝剛剛看到李二安。
“是你呀,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錦繡花苑小區外麵,不是也有一個24小時營業的超市嗎?”
錦繡花苑小區,就是寧剛現在租住的地方,李二安和他媽媽應該也住在那裡。
李二安仍然耷拉著腦袋,嘟嘟囔囔地說:“我們現在已經不在那兒住了。我媽做了這麼丟人的事,左鄰右舍全都知道了。我實在沒臉在那兒繼續住下去。昨天,我就找房主把房子給退了。”
能感到丟人,最起碼說明眼前這個人的良心未泯。
李二安抬起頭,看了寧剛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吞吞吐吐地說:“其實···我媽並不是自願的,都是···因為我哥那個王八蛋,才不得不做了那麼丟人現眼的事。我哥就是個王八蛋。”
“你哥怎麼啦?”
“我哥他不要臉。他在網上跟美女裸·聊,被人家抓住了把柄。人家打電話威脅他,說要不拿三十萬,就把我哥跟美女裸·聊的視頻,發給我嫂子和我哥單位的領導。”
“我哥手裡沒那麼多錢,又害怕被我嫂子和單位領導知道了,就央求人家,能不能少點。人家說要和他當麵談。按照人家給的地址,我哥去了。結果卻讓人家給逮了。”
“我媽聽說了這個事,都急的快要瘋了。結果按照算卦先生給的指引去找我哥。”
“那些家夥根本就不是人,逼著我媽也乾那個。”
哪個?
果·聊?
“我媽都那麼大歲數了,肯定不會乾那麼丟人現眼的事了。那些人又逼著我媽去碰瓷,說是隻要按他們說的去做,就算是訛不了三十萬,也把我哥給放了。”
原來是這樣啊!
這樣說的話,李二安母子也算是受害者了。
“你媽現在還好吧?”
李二安的嘴唇直抽抽,像是要哭的樣子。
“差一點就沒了。”
什麼?
“那段視頻在網上發布之後,醫院裡所有的人都在罵她。我媽沒臉活了,就跳了樓。”
寧剛急急地問了一句:“現在怎麼樣了?”
“腿摔折了,還在醫院裡躺著。”
寧剛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回過神,寧剛發現李二安已經不在了。
一邊想著心事,一邊推著購物車慢慢騰騰的往前走。到收銀台的時候,寧剛又看到了李二安。
李二安正在收銀台前付賬,好像是錢不夠,一邊把已經挑選好的一部分東西放到收銀台的內側,一邊詢問收銀員。
“去了這個呢?”
收銀員搖搖頭。
“還差八十多。”
“那把這個也去了吧。”
收銀員說:“單單這一個中老年高鈣奶,都一百二十多呢,除非你不要這罐奶。”
李二安好像很為難。
這時候,寧剛已經走到了跟前。
“怎麼啦?”
李二安看了寧剛一眼,撓了撓頭說:“那個···寧老師,你看你方便不方便,能不能先借我點錢。我想給我媽買一點補鈣的東西,可錢不夠了。我手裡的錢,全都交給醫院了。你放心,等發了工資,我立馬還你。”
寧剛說:“說什麼借不借的,這些東西,我都買單了。就當是我送給你母親的。”
提起李二安的媽媽,寧剛的心裡存著一份內疚。畢竟,老人家被迫跳樓,也有他的因素在。
李二安連連說:“那怎麼好意思!那怎麼好意思!”
剛付完賬,寧剛恍惚間看到一個身影才旁邊的收銀台經過。
黑色貝雷帽!
墨鏡!
黑色口罩!
狐仔?
好像又不太像。
這個人應該比狐仔稍微矮一點。
再看看李二安,好像有點張皇失措。
如果沒有這個人的意外出現,寧剛對李二安今天的行為,根本就不會有絲毫懷疑。可是現在,他不由得多想了。
按常理說,一般人購物,都會選擇就近的超市。
李二安是從醫院裡出來的,不管是哪家醫院,附近都會有24小時營業的超市。而李二安買的那些東西,醫院附近的超市也都有。
這裡,距離最近的醫院,最起碼也有兩三公裡,李二安乾嘛要舍近求遠,來到這個超市買東西呢?
單純的製造一場邂逅?
不會吧?
他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呢?
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可能李二安恰巧路過這裡。
可那個黑色貝雷帽的身影,無論如何都在寧剛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寧剛提醒自己,還是小心點好。
於是,寧剛便假裝忘了買牙膏,再一次回到了購物區。
走了沒幾步,寧剛又返了回來。
李二安已經不在了。
趴在超市門口往外看,寧剛發現,李二安正躲在兩百米外的一根電線杆後麵,往超市這邊瞄呢。
這就很蹊蹺了。
按常理說,李二安這時候,應該急急忙忙的往醫院裡趕呢。
他這是要乾什麼?
監視自己?
那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寧剛一時之間還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寧剛拎著購物袋,從超市裡走了出來,徑直走向馬路的右側。
攔下一輛出租車,寧剛鑽了進去。
趁著這個機會,寧剛往李二安剛才站著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家夥還在。
但明顯可以看得出來,他已經啟動了腳步。
到錦繡花苑小區大門口的時候,寧剛扭頭透過車玻璃往後看,在可視的距離,並沒有其它的車輛通行。
李二安沒有繼續監視。
這就奇怪了。
這個李二安,究竟要乾嘛呢?
他在超市外麵探頭探腦的,還躲在電線杆的後麵,分明就是在監視。既然是這樣,就應該有始有終。按寧剛的想法,這會兒李二安應該打輛車跟蹤而來。
可是沒有。
寧剛下車之後,又站在馬路邊看了一會,仍然沒有其它的車輛朝這個方向行駛。
李二安監視的人不是他?
或者誰都沒有監視,他隻是躲在電線杆後麵···撒尿?
寧剛一次次的否定自己的疑惑,疑惑卻一次次的加重。
那個戴黑色貝雷帽的身影,始終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讓他總覺得這裡麵肯定會有自己意想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