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側夫人的事情還沒查出個定論,轉眼就到了三日後。
清晨,蕭寧遠準備離開攬月院的時候,轉身對玉姣吩咐了一句:“等我下朝回來,同我一起去鎮國公府,參加鎮國公的壽宴。”
玉姣有些疑惑:“這……我?合適嗎?”
倒不是玉姣妄自菲薄。
是一般情況下,像是這種大場麵,都是正妻,或者是平妻會跟著參加。
她如今不過一個側夫人。
說到底,也算是妾室。
這種情況下,去參加鎮國公府的壽宴?
蕭寧遠含笑道:“鎮國公府送請帖的時候,特意提起了你。”
玉姣更不解了:“啊?”還有這回事兒?她怎麼不知道?
蕭寧遠道:“說是鎮國公府的老夫人,和你在金光寺巧遇,然後對你一見如故,特意邀請你前去參加壽宴。”
玉姣:“……”
她根本就沒在金光寺,碰到什麼鎮國公府的人!
見玉姣不說話。
蕭寧遠就問:“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玉姣莞爾一笑:“沒什麼不對的,我的確碰到一位夫人,沒想到那竟然是鎮國公府的夫人。”
她的確沒見過鎮國公府的夫人,但是……她稍微一想便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這件事,多半兒和那徐昭有關係。
鎮國公的仆役都這般說了,她若是說出實話來,反倒是無端的生事。
而且玉姣也確實想出去長長見識,這對她來說,沒什麼壞處。
蕭寧遠含笑道:“放心,到時候讓大夫人一同去,隻說你們姐妹情深,特意帶上你,不會讓你難堪的。”
玉姣笑道:“多謝主君思慮周全。”
……
晌午,玉姣便特意穿了一身青綠色的衣服,將自己身上的豔色,特意往下壓了壓。
頭發也盤了最規矩的發髻。
額間的碎發,全部被整理好。
頭上隻用了通草花做裝飾,瞧著格外的素氣低調。
她自然知道,什麼時候該出風頭,什麼時候該低調。
她可不想到鎮國公府惹人注意。
倒是薛玉容,今日生怕被玉姣比下去似的,身上穿了一身正紅色蘇錦長裙,那裙子行走之前,很是飄逸,確實好看。
她的頭上,也帶了紅翡頭麵。
臉上特意暈了脂粉,瞧著光彩照人。
這一身裝扮,好似能武裝她空虛的內心,讓她有底氣在人前端起這伯爵府大夫人的架子。
玉姣和薛玉容一起到了伯爵府的門前。
三輛馬車,停在門口。
蕭老夫人領著葉靈秀以及蕭婉,也在此處,他們也是要同去的。
蕭老夫人瞥見玉姣的時候,眼神之中有些許不快:“怎要帶一個妾室同去?”
蕭寧遠道:“玉容和姣姣姐妹情深,一同去並無不妥。”
蕭老夫人看向薛玉容,問道:“是嗎?
蕭寧遠的目光落在了薛玉容的身上,薛玉容當下就道:“是……是啊……”
蕭老夫人聞言並未多言,隻是淡淡地收回了目光,帶著蕭婉和葉靈秀上了馬車。
蕭寧遠正想招呼玉姣和自己同上一輛馬車,薛玉容便開口了:“主君,妾知道你疼惜玉姣妹妹,但是還是讓玉姣妹妹和我同乘吧。”
“免得叫人背後編排妹妹不守規矩。”薛玉容繼續道。
蕭寧遠皺眉看向薛玉容。
薛玉容連忙解釋著:“妾隻是擔心玉姣妹妹,不想讓人背後議論……”
玉姣看著蕭寧遠說道:“主君,咱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是我陪著姐姐去參加壽宴的,我和姐姐一起便是。”
蕭寧遠見玉姣都這麼說了,便微微點頭。
玉姣和薛玉容一同上了馬車。
薛玉容坐在玉姣的對麵,打量著眼前的玉姣,開口道:“還是你有本事,能哄著主君帶你來鎮國公府。”
玉姣笑了笑沒理會薛玉容。
薛玉容卻繼續開口道:“不過我還是得提醒妹妹,那鎮國公府不是尋常的地方,今日所去之人,皆來自這汴京城中有頭臉的人家。”
玉姣看向薛玉容。
薛玉容到底想說什麼?
薛玉容沒讓玉姣久等,滿臉輕蔑地看向玉姣:“你從小在鄉下長大,沒見過什麼大場麵,到時候……你可得打起精神來,莫要做出什麼丟人現眼的事情,給伯爵府和咱們永昌侯府丟人。”
玉姣笑了起來:“姐姐多年不曾有孕,還好意思來參加這種宴席,都不覺得自己丟人,我有什麼好丟人的?”
自從和薛玉容撕破那層窗戶紙後。
玉姣在薛玉容麵前,可不會沒苦硬吃。
這薛玉容不招惹她也就罷了,隻要薛玉容招惹她。
她自是不會受薛玉容的窩囊氣。
至於薛玉容?
薛玉容如今被玉姣壓的死死的,但是心中到底是甘心的,總想著時不時地去找玉姣的不痛快。
她暫時沒什麼法子搬倒玉姣……而且經過之前的幾次事情,她也乖覺了不少。
再考慮到目前最危險的敵人是白側夫人。
薛玉容到也不敢,在大事上去找玉姣的麻煩。
隻能無形之中,用各種方式,嘗試去給玉姣找一些小不痛快。
隻不過結果麼?
這不。
話頭是薛玉容提起來的,如今臉色青黑,好一會兒開不了口的,也是薛玉容。
玉姣看向薛玉容,溫聲道:“姐姐,是玉姣失言,還請姐姐不要同玉姣計較。”
這樣的一幕,落在薛玉容的眼中。
簡直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她冷冷地說道:“薛玉姣,主君知道你私下裡,是這種性子嗎?”
想到這,薛玉容的心中就又多了幾分痛快。
蕭寧遠,堂堂忠勇伯,驍勇善戰的大將軍,如今不還是薛玉姣這個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滿腹心機的女人,耍得團團轉?
蕭寧遠興許不知道。
但是她清楚得很。
自己這個好妹妹,在蕭寧遠麵前展現出來的溫柔小意,體貼多情,單純善良,通通都是假的!
怕是連她對蕭寧遠的愛,也是假的!
玉姣看向薛玉容道:“主君自是不知道的,不過姐姐……你可以去告訴主君啊!”
薛玉容聽到玉姣這話,頓時就警惕了起來。
她去同蕭寧遠說,薛玉姣根本沒他想的那麼好?
到時候,她這個岌岌可危的,大夫人的位置,怕是徹底坐不穩了!
薛玉容看著眼前,在自己麵前絲毫不掩飾本性的玉姣,心中隻覺得可悲:“主君就是糊塗……明明隻有我,隻有我對主君才是真心的……”
玉姣看向薛玉容,好心地遞給了薛玉容一個帕子:“姐姐小心一些,眼淚落下來,花了妝,可就不好看了。”
玉姣的這番舉動,讓剛才還倨傲的薛玉容,在玉姣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憐憫。
是的。
就是憐憫。
薛玉姣這個賤人,竟然在憐憫她!
這種感覺,讓薛玉容有一種,仿若剛才的倨傲,不值一文……剩下的,隻有狼狽到無地遁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