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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的天還留著夏日未曾散儘的燥熱,鶴唳堂的地下溫泉池子裡水波來回輕蕩。
棠寧用力咬著唇,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四周石壁回響,泉水濺落池邊,身前貼過來的身軀燥熱至極,燙得她忍不住顫抖,汗珠順著淌下來時落在頸邊。
明明已經成婚好幾年了,可她依舊有些難以承受蕭厭的火熱。
棠寧有些難耐地旋身踢了他一腳:“你快些……”
“快不了。”
水聲猛地掀起,喉間聲音破碎。
棠寧如同江上小舟,被風浪撞的魂都快散了,又似纖弱藤蔓,極儘所能的攀附著馳騁沙場的男人,每次力竭朝後退去時都被拉了回來,被他長臂纏繞著不肯讓脫落半分。
眼前渾渾噩噩時,棠寧隻有一個念頭,她前兩日就不該心軟答應撇下阿窈跟蕭厭回積雲巷“小住”,這才住了三日而已,她人都快要沒了。
等明日,明日一早她就回宮……
念頭剛起,下一刻就被蕭厭狠狠衝碎。
池子邊的瓜果早就摔落各處,那石壁上照明的燈燭將他們影子拉得長長的,棠寧隻覺頭腦空白時,猛一扭頭就瞧見那影子上伏身的男人像極了餓久出籠的豹子,疾馳間恨不得撕裂一切。
……
棠寧是真的生氣了。
從鶴唳堂的溫泉池子裡出來便一言不發,躍鯉台下的她最愛的錦鯉團團躍起,她佯裝不見,身邊桌上擺著茶飲半點不沾,那張瑩潤白皙的小臉板著,整個人窩在貴妃椅上閉著眼誰也不理。
蕭厭自知自己太過貪吃,又是替她揉腰按摩,又是甜言蜜語,好不容易低聲下氣將人哄的說了話,棠寧隻道要吃西玨樓的點心,蕭厭為了“贖罪”馬不停蹄地親自去買。
等回來時,躍鯉台邊的人已經逃之夭夭。
月見坐在馬車裡,瞧著氣哼哼的主子說道:“娘娘,咱們就這麼走了,不跟陛下說一聲嗎?”
“說什麼說!。”
棠寧沒好氣的揉著腰。
她和蕭厭大婚六年,尋常感情早該從最初的熱烈激情變成相濡以沫的平淡,可是蕭厭對她的興致不僅絲毫未減,反而還一年比一年旺盛,除了當初剛生下阿窈那兩年他還有所收斂,後來從秦娘子口中得知她身子已無大礙,這人便越發肆無忌憚。
大魏休養生息了四年,三月末時跟南齊打了一仗,蕭厭帶兵出征一去就是四個多月,等回京時就格外的纏人。
棠寧數月不見也想蕭厭,對於歡好之事自己也喜歡便也縱著他,可誰知道這一縱就一發不可收拾,那宮裡寢殿、書房,議政之處,禦花園的水榭、觀星台處處都是痕跡,宮人雖不敢多說但棠寧卻羞得不行。
前幾日好不容易消停,蕭厭說他想起初識時的情形想回積雲巷住幾日,她滿心歡喜地來了。
哪成想,比宮裡更過分!
那宮中還有個機靈古怪的阿窈與蕭厭爭寵,隔兩日便會霸占著她將蕭厭“攆出去”,如今撇下孩子出了宮,他連半點顧忌都沒有,恨不得拉著她溺死在那床榻之上。
棠寧一想起早間被騙著泡溫泉後發生的事情,就羞得忍不住閉了閉眼。
“不許告訴他,咱們去靈雲寺拜拜佛去。”
棠寧哼聲說完後,就忍不住朝著引枕上一靠,低聲抱怨著:“都怪他,腰好疼。”
她哼哼唧唧時,如同熟透的桃子似的身子因斜靠著時曲線畢露,比起五年前尚顯稚嫩的模樣,如今二十來歲的棠寧身形豐潤玲瓏,纖細腰肢之上是被衣裳緊繃的圓潤,彆說是男子,就是月見瞧一眼都忍不住臉紅。
月見輕咳了聲,熟練取了藥出來:“那奴婢替娘娘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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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寧懶散癱下來,月見替她揉著腰,外間趕車的暗衛駕著馬車走的不算太快,馬車平穩間時不時能聽到旁邊車馬路過的聲音。
棠寧有些昏昏欲睡:“你這手法都快趕上花蕪了。”
月見說道:“奴婢特地跟她學的。”
花蕪大半年前就嫁人了,嫁的是跟著她屁股後麵追了四年多的滄浪,那家夥什麼手段都用儘了,最後還是苦肉計將花蕪騙回了家,聽說成親那一日戚小侯爺認了花蕪當妹子,喜宴上跟滄浪鬥酒喝的酩酊大醉。
滄浪早在五年前便領了官職,花蕪嫁給他後就成了官婦,棠寧放了她出宮,但是花蕪卻依舊還將自己當成永昭宮的人,每隔一段時日便會進宮探望,有時還會小住一兩日。
棠寧生產後身子受損養了很長一段時日,這按摩的手法便是花蕪特地學來的,以前她在宮中時,時常替棠寧按摩,離宮後這活就交給了月見,月見怕自家主子不適特意跟花蕪學過,加上這大半年來時常用著,自然就越發熟練了。
棠寧有些迷糊地問道:“阿窈這幾日是不是在他們府裡?”
月見“嗯”了聲:“應該是,前兩日陛下悄悄帶著您出宮後,公主追了出來,陛下帶您躲著她沒讓她尋著,榮國夫人和薛娘子又不在京中,公主便領著人去找花蕪了。”
“滄浪先前得賞時有個城郊的莊子,臨山靠水風景極好,後山又能夠狩獵,花蕪他們帶著公主出城去玩兒了。”
棠寧皺眉:“花蕪不是有孕了嗎?阿窈那小家夥鬨騰的很,讓人多看著些,彆鬨著花蕪。”
月見笑著道:“娘娘放心吧,滄浪和天青他們跟著去了,錢娘子這兩日也帶著傅小公子和錢家那三個孩子在莊子上,有他們陪著小公主,鬨不著花蕪。”
錢琦月嫁給傅來慶後,旁人都稱她一句傅少夫人,唯獨永昭宮這邊私底下依舊叫她錢娘子。
棠寧聞言有些疑惑:“阿月姊姊也去了?”
月見憋著笑:“奴婢聽說是因為傅家那位夫人想要給小傅大人納妾,將她娘家表侄女險些塞進了小傅大人的床,錢娘子一氣之下尋了兩個倌兒轉頭就塞進了傅夫人房裡,這事被傅大人撞見鬨了起來。”
錢琦月脾氣大,嫁人之後也依舊還如從前,半點都不服軟,傅來慶自然是向著自家媳婦,奈何傅家那兩口子占著長輩身份。
傅老夫人月前回了傅家老宅去參見侄女婚宴,府中沒她鎮著,兩邊鬨起來險些沒將房梁頂都給掀了,傅家那兩口子鬨不過錢琦月,又被傅來慶這個兒子教訓,就撒潑打滾的四處說傅來慶“不孝”、“逆子”。
錢琦月也怕壞了傅來慶前程,影響他仕途,索性就帶著女兒還有三個侄子出城“散心”,湊巧遇見滄浪他們便跟著去了莊子上。
棠寧聽著月見說著傅家那些事情,有些皺眉道:“傅家這兩人當真是越來越不著調了。”
“可不是。”月見嘀咕:“早前傅老爺子沒了,傅家眼見著不如從前,他們還算收斂著,如今小傅大人得陛下看重又入了六部,眼見著前程一片大好,他們便張揚起來。”
“之前傅夫人放印子錢就差點連累小傅大人,要不是小傅大人那邊得了消息早早止了源頭,還不知道鬨出什麼事,如今她又想著給小傅大人塞妾室,娘娘您說她到底怎麼想的?”
那錢娘子可是錢家的女兒,頂上父親是戶部尚書,三個哥哥無一不是權臣新貴,私下更是皇後娘娘手帕交。
旁的人家若是娶了這媳婦,見其與自家兒子恩愛高興都來不及,不說討好也會處處禮待,偏傅家這兩個奇葩,恨不得將人往死裡得罪。
也虧得錢娘子不是個肯吃虧的,有什麼仇當場就報了,也不曾為此遷怒小傅大人,否則要真是那種氣性小憋著怨氣的回娘家告一狀,就算有曹家幫扶著,小傅大人也得栽了大跟頭。
那錢家就能讓他吃儘苦頭。
棠寧眼中有些嫌惡:“那兩個就是個蠢的。”
她抱著引枕動了動身子,想著傅家情況,傅老夫人年歲大了,這兩年身子也不大好,她恐怕管不住她那兒子兒媳了,而且說句不好聽的,若哪一日傅老夫人撒手人寰,那兩人仗著長輩身份還不知道會鬨出多大的事來。
棠寧微眯著眼:“你去把這事兒跟曹公透個口風,讓他想辦法找點事,把傅瑉送出京城。”
傅瑉沒什麼本事,但也是入了朝的,身上領著官職,他但凡安分點給他找個差事出京也不是不可以,可關鍵以傅瑉的性情,棠寧怕他出京外任在地方鬨出亂子反倒惹了禍事。
不過那人眼高手低,想要尋個錯處不是難事,找個借口將人送出京城,那傅夫人隨夫一起,傅家也就能消停了。
月見點頭:“奴婢知道了,晚些時候就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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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慢悠悠地走著,等出城上了官道後速度便快了起來,可是等到靈雲寺時天色依舊擦黑了。
寺中的僧人對棠寧已然熟悉,就著夜色辨認出她時,主持慧方親自來迎。
“不必驚動寺中,本宮隻是想來禮佛小住兩日,彆叫外人知曉。”
“那皇後娘娘可還是入住甘霖院?”
當初陸執年假借靈雲寺藏匿後,寺中便將所有格局變化了一次,如禪語院這等單獨的院子重新修葺改名之後並入了客院,如今與東廂客院相連,白日裡會有僧人巡視。
棠寧點點頭:“可以。”
慧方恭恭敬敬將人請進寺中,避開其他人送入東廂甘霖院,怕外間人不知輕重打攪到貴人,命寺中武僧將附近看守起來後,這才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棠寧本就疲憊著,坐了一路馬車更是腰酸背疼,被月見伺候著洗漱完沾著床榻就睡了過去。
月見守在裡間睡在小榻上守著皇後,夜色過半時,門外動靜突然驚醒了她。
“誰!”
月見倏然從小榻上翻身而起,抓著袖中短刃就朝著進來的人揮了過去。
“是朕。”
蕭厭一身露氣躲開襲擊,露出臉來。
“陛下?”
月見滿是驚訝,她臉上防備鬆懈下來,連忙跪下:“奴婢不知是陛下前來,方才有所冒犯,還望陛下恕罪……”
“朕知道,你護著皇後無罪。”
蕭厭聽到裡間像是被吵著了傳來翻身的聲音,他揮揮手壓了月見請罪的事,朝著她說道:“你先下去吧。”
“可是……”
月見有些遲疑地瞧了裡麵一眼,皇後娘娘之前還抱怨陛下呢,可是蕭厭卻沒等她說話已經抬腳朝著床邊走了過去,她見狀隻能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等房門閉上,蕭厭就看到床上已經睡著的人,她團著被子抱在懷中,人縮在角落裡。
似是睡的不太安穩,她眉心輕皺著,呼吸也有些重。
蕭厭脫了身上披風長靴,又將沾染了夜露有些濕潤的外衫退掉,等身上隻著乾淨裡衫後才躺到了床上,長臂一伸將角落裡的棠寧撈進了自己懷裡。
熟悉的懷抱和溫度讓棠寧眼睫顫了顫,還沒醒過來時就下意識喃喃。
“不要了…”
她好困。
棠寧嘟囔著時,人卻尋著溫度縮進了他懷裡,腦袋靠在他頸窩上蹭了蹭。
蕭厭見狀忍不住低笑出聲,他拉開她的揪著自己衣裳的手,將人摟緊了些,低頭親了親她額間說道:“睡吧,不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