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成年人談生意，會不會喝酒，能不能喝酒，能喝多少酒，也決定著這場生意能不談得下去。
蘇木已經忘了這句話是誰說的了。
但和路博文談起的時候，他深刻了解到了這句話，這名鬼頭鬼腦的商人想要晚上請他一起吃飯，深聊一下，他是不是欺負蘇木年少，想要提價，這件事情暫且不談，但和這樣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談喝酒，蘇木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嫩。
因此，整整一天都在養精蓄銳。
可直到到了晚上，白天還對蘇木不假辭色的路博文突然變得極度諂媚了起來，就讓蘇木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了。
酒沒喝。
甚至，路博文專程沒提喝酒的事情，老老實實的請客吃飯，原本要招來的兩名美女陪酒也沒有被喊來，隻有他們兩個大男人，外加上米穎這位大學生。
吃了飯，喝了頓果汁，定下來價錢。
價錢和蘇木預想之中的差不多，甚至路博文這邊都沒有特彆提價，蘇木說多少，他這邊就乾乾脆脆的同意，爽快到讓蘇木和米穎都十分意外。
從飯店出來，坐上車，這輛看著不怎麼顯眼的車是蘇木租來的，沒有紅旗國耀那麼寬敞，也沒有看起來那麼富貴，但就這樣就挺好的了。
“你也應該學開車了。”
車裡，蘇木打著哈欠，按著眼角，困倦得很。
車暫時沒走。
蘇木打開一罐功能飲料，喝了半瓶，勉強恢複了點兒精神。
“安全帶。”
“哦。”
米穎看了眼蘇木，什麼話也沒說，直到回到工作室。
梁荷不在。
蘇木癱在沙發上，拿著手機給秦玉明打起了電話。
“喂，老秦。”
“蘇，蘇木啊！”秦玉明那頭愣了一下。
“還在店裡吧？”蘇木問。
“在。”
“黑米情況怎麼樣了？”
“就那樣，還是不吃東西，不過精神看起來好多了，脂肪肝嘛，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彆的大病，而且發現的早，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哦……”
“累了？”秦玉明問。
“還好。”
蘇木坐起身，讓自己的聲音稍微有了一點說服力。
當了老板，才知道當老板未必就比當員工輕鬆，尤其是這幾天，前前後後一直跑，幾乎一睜眼就要乾活，半夜才躺下。
很累，也很充實。
“今天和那個路博文談得怎麼樣？”秦玉明又問。
“挺好，這人突然好說話了，價錢都談下來了，剩下就是機器什麼的了，我打算在開學前就跑一趟杭城，那邊也正在談著，等差不多談下來就可以正式開工，就是到時候你這邊肯定要忙。”
“嗐，小事，就是……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
“你說。”
“瀾清，你真打算就交給我啊！”
“不然呢？”蘇木反問。
那頭沉默。
蘇木望著不大的工作室，又看向在電腦前忙碌的米穎，輕聲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清楚，我不是什麼能做生意的人，我有點兒多愁善感，甚至都不適合在醫院工作。我做起來，有個底子，就可以了。
做幾個季度下來，還了錢，夠了本，就可以了。
瀾清不是我的。
它應該屬於綠翼，你也想和徐佳瑩一起合作吧。”
他笑了笑。
秦玉明也清楚聽到了他的笑聲。
不光是他，正抱著黑米坐在輪椅上的徐佳瑩也聽到了這一聲笑，和以往的笑聲沒有什麼改變，隻是多了幾分疲憊。
徐佳瑩抿著嘴唇，不吭聲。
黃鶯也是。
坐在椅子上，拿著手機，什麼話也不說，一聲都不吭。
蘇木這個人有時候確實讓人覺得有些討厭。
他不想欠彆人的。
當初和徐佳瑩勉強算是情侶，有些錢，用就用了，現在的話，蘇木又重新恢複到了那種剛剛來到彆墅時候的迷茫模樣，不知道該乾什麼，不知道喜歡什麼，唯一不一樣的是，他知道自己現在要做什麼。
賺錢。
然後將錢還給徐佳瑩。
這不是蘇木想要和徐佳瑩劃清界限，隻是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不一樣，從小到大，蘇木所受到的教育就是不要欠彆人的，人情都不要欠，什麼都不要欠，能還就還了，所以在一些人貸款做生意的時候，這種事情卻是蘇木和他的家裡人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的。
電話掛斷了。
三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秦玉明看了眼徐佳瑩懷裡的黑米，猶豫著詢問：“今天晚上你要不要帶回去？”
“貓也會有脂肪肝嗎？”徐佳瑩終於出聲，“可它看起來不胖。”
“不，貓的脂肪肝和人的脂肪肝是不一樣的。人的脂肪肝是因為吃得太多，而貓的脂肪肝恰恰相反，貓是因為不吃飯，才會得脂肪肝。”秦玉明解釋道。
“可它從家裡走得時候很健康。”徐佳瑩道。
“你也說了，它從家裡走了，它被你收養，和你待在一起的時間比和蘇木待在一起的時間都要多，所以對於它而言，你挺重要的，而且脂肪肝很多時候患病的最大原因，就是因為主人出差，貓出現了應激因素，因此不吃飯，患上脂肪肝，等有了脂肪肝之後就更不吃飯，我見過這種貓，活生生不吃飯將自己餓死。”
秦玉明無奈聳了聳肩。
“黑米現在還算好的，三四天沒吃飯，情況比較好，如果繼續不吃飯，可能會得黃疸，到了那一步的話，想要治好就挺費時費力的了。前幾天，就有這麼一隻貓，安樂死了。”
“我給它開了護肝和促進食欲的藥……”
“那我帶回去吧。”徐佳瑩道。
“好。”
“不要告訴蘇木。”
秦玉明看了眼時間，道：“那明天中午送過來吧，他明天中午可能會過來。”
“好。”
“那藥就留我這裡吧，明天我給它喂，另外，徐佳瑩，如果你養不了，最好還是彆帶回去了。它現在情況還好，吃藥可以治好，所以就讓它適應適應新環境吧，不管是我這裡，還是蘇木那裡，它總得適應沒有你的日子吧，脂肪肝這種病是非常容易複發的。”
“……”
徐佳瑩低頭看向黑米。
原來精力十足的小黑貓，現在正萎靡不振趴在她的懷裡，一動不動，就跟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