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棋罷,孟義又勝,說道:“你啊,當真還是要鑽研鑽研,棋藝之道不差,卻著實生疏,這世道,光靠攏得兵馬,並不能真成大事,文武皆通,方才可行。”
這已然說的不是棋,蘇武拱手:“再謝相公教誨。”
“老夫年歲大,話語多,忍不住好為人師,勿怪。”孟義笑著。
“相公這是哪裡話?”
孟義聞言,又說:“此番你必是不同以往了,卻是還能如此進退自如,並不是那誌得意滿模樣……蘇武啊,老夫越發對你刮目相看,往後啊,你隻要願意多來走動,老夫便也願意多多胡說幾句……”
“再好不過!”蘇武此時當真不認為自己如何了不得,更不會認為古代人就都是傻子,唯有他蘇武聰明。
一個時代的人,有一個時代的智慧。
這種智慧,從來都是積累而來,萬萬不可自己想當然。
有孟義這般人,若是能真心相助一二,那真是天大的好事。
“去吧,忙你的去,如今,你的事可多。”孟義當真也是那種極會辦事做人之輩,進退之間,分寸拿捏到了極致。
蘇武自是有禮而去,到得前衙,幾番大事,第一件事,抄家,抄雲理萬的家。
雲理萬那下不了床的胞弟雲理守也要緝拿到案。
第二件事,抄家,抄西門慶的家,西門慶案子極多,大案小案,都要辦起來。
雲理萬更不必說,他自己有沒有案子,隻等苦主上衙門來告。西門慶案子,也要往雲理萬身上算,雲理萬豈能不是個黑惡勢力保護傘?
陽穀縣裡,衙差軍漢,來去在奔。
百姓們跟著這裡看,跟著那裡看,都看個熱鬨。
也有感慨:“當真是世事無常啊?那雲參將,說失勢就失勢了?那西門大官人,說抄家就抄家了?”
“這是好事啊,咱陽穀縣,終於是有了幾分公義公道。”
“那蘇都頭,好生大的威勢,當真不是凡人啊。”
卻聽一旁負責警戒的軍漢一語:“什麼蘇都頭,那是你們東平府的兵馬都監。”
“什麼?兵馬都監?是官嗎?”
“是官,雖然是武官,但也是官!”軍漢未答,自有看熱鬨的來答。
“那是幾品官?”
“小州七品,咱東平府,從六品吧?”
“這麼大的官呢?咱蘇都頭怎麼忽然就成了這麼大的官?”
又有人問:“嗯,咱知縣幾品?七品?”
“那不能這麼比,咱知縣是文官,與武官可不同呢……”
“反正,那蘇都頭當真是條好漢,還真還了咱陽穀縣一個朗朗乾坤,昔日裡,蘇都頭說這些話語的時候,我還不信呢……”
“你不信?我倒是信,但就是覺得胳膊擰不過大腿,隻當蘇都頭此番要遭殃,著實沒想到……”
“是啊,誰能想到,蘇都頭還真把雲理萬與西門慶這些人都拿下了!往後啊,且不說其他,便是上街都少幾分擔驚受怕。”
眾人七嘴八舌,就看西門大官人的家被抄了個乾淨,卻也留得那偌大一個宅院與幾個遺孀。
蘇武並不到場,這種搶的事情,隻讓董堅帶人去,往後會越來越多,但終究也有人可憐非常。
已經就是這麼個時代。
蘇武隻吩咐尋得那張虎皮來,送到衙門去給知縣孟義,天氣寒冷,老頭最是怕冷,加件虎皮,冬天必然好過許多。
也是這個時代,還沒有植物棉花這種東西,虎皮給老頭,再好不過。
西門慶,其實並不豪富,攏共還真不過三四千貫家財,還有一個生藥店鋪。
那雲理萬可比西門慶富多了,雲理萬家中,那些借條借據不算,現錢就抄出了九千餘貫。
武鬆此時在往家中回,便是去與掛念他的兄長先去報個平安。
隻走到王婆茶館處,離家隻隔得幾步,就聽得茶館裡有那漢子說道:“看來那孟玉樓如今當真是攀上高枝了,難怪……難怪那時蘇都頭會為他出頭,隻給得五十貫錢就把我打發了去……”
王婆就坐一旁嗑瓜子,就問:“看來啊……那楊家產業,如今都歸到蘇都頭腰間去了?”
“豈能不是!如今,還有人敢去問嗎?還有人敢說二話嗎?你看我,五十貫拿了,便也得忍氣吞聲了不是?”
漢子話語又說,卻是一臉無奈,還有幾分陰陽怪氣,更有幾分不平不忿。
王婆卻問:“你莫不是又把錢花銷完了吧?”
“五十貫,能做得什麼事來?頂得什麼用處?”
王婆笑著:“該你背時倒黴,倒是那蘇都頭有這運道,這回可算是發大財了。”
武鬆轉頭去看,不是那楊家親戚張四舅還能是誰?
就看武鬆幾步進了茶樓裡去,砂鍋大的拳頭照張四的臉就打:“直娘賊,原道是你一直在背後說我家哥哥,教你今日落了牙齒爛了嘴,看你還敢不敢亂說……”
武鬆還真沒使大勁,便是不能讓這潑皮一下昏厥了去,得讓他知道為什麼挨打。
那張四舅挨了打,轉頭來看,看得武鬆巴掌又來,連連說道:“不是我說的,不是我說的……我也是從旁處聽來的……”
武鬆哪裡還聽得進,隻管巴掌劈裡啪啦去。
“不是我,不是我……饒命饒命……”張四舅連連討饒,幾番之後,便是話語也說不出了,牙齒還真在落。
左右已然聚得人來看,武鬆忽然轉頭去看那王婆,幾步就去,伸手一揪,大巴掌揚起:“莫不是你這長舌老婦胡說八道?”
嚇得王婆手放在胸前,連連在擺:“老身也是聽說啊……老身豈敢胡亂造謠啊……”
管他是不是,本就是要教訓一下王婆,機會正好,武鬆大巴掌就下,打完幾下,解了氣,再去揪那張四舅。
還罵:“直娘賊,我家哥哥頭前從來不識得孟玉樓,近來更是忙得人影都不在陽穀多留,哪裡有那空暇去做那些事?你這潑皮,為了訛人錢財,竟敢背後如此造謠生事,敗壞我家哥哥名聲,我家哥哥在這陽穀縣裡,對不住誰人了?”
便又是一通打,嘴巴自然當真打爛。
左右圍觀之人早已水泄不通。
便也有人開口:“該打,正是這位兄弟說的道理,蘇都頭於我陽穀縣,是有大恩,容不得宵小之輩汙言穢語。”
“打,這位兄弟,隻管把這潑皮張四往死裡打……”
武鬆自是巴掌再打。
卻看隔壁,武大聽得動靜出來了,立馬來攔:“二郎啊,打便打了,可不能鬨出人命來了……”
一看武大,武鬆當真停了手,隻去左右看:“我看誰人還敢亂傳汙穢謠言。”
隻看武鬆虎目左右瞪去,瞪到王婆之時,王婆嚇得渾身一震,連忙說道:“是極是極,即便有些什麼事來,也不該汙言穢語來說,那蘇都頭未娶,那孟玉樓守寡,若是成真了,興許還是好事一樁,不成真,那也是孟玉樓沒這福分……”
這是捧著蘇武的意思,左右聽來,眾人還真是在點頭,也還真是這個道理。
但武鬆還是不快:“有就有,沒有就是沒有,不得胡言。”
“那是那是……”王婆挨了一頓打,隻管連連點頭。
武大便拉著兄弟快回家,還叮囑著:“可莫要給都頭惹了禍事……”
“兄長放心,惹不出禍來,這事,當還哥哥一個清白。”武鬆也在進屋。
卻是門裡有那潘金蓮,剛才她在門縫裡,正見得二叔大發威勢,圍觀之人無數,無一不是一臉敬重敬佩,此時更看二叔,怎麼看怎麼順眼。
潘金蓮眉宇間,此時更是春風在撫,迎著二叔就進屋:“二叔莫要怒,隻管消消氣,奴家這就去備酒菜,回家就好好吃幾杯,好去得一身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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