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邑看了看,他們所有的家當都在這,也沒有去湊熱鬨,默默在這看守。
陸琳琅跟著大有叔到了後山的深潭,在這一路上,她們已經了解到,這沉潭是一種懲罰方式,專門針對族裡的敗類或者做錯事之人。
根據犯事的大小,沉潭也不一定是讓人死亡,而是讓人長教訓,村裡人都會去觀看,以此警示其他族人。
“我看滿銀媳婦的樣子,應該是死不了人的,咱們族裡隻要不是犯了大錯,屢教不改之人,也不會輕易趕儘殺絕。”
大有叔的解釋成功讓幾人好奇心更甚,很快他們就見到村裡人都圍在一處。
“族長,族長,你們處置好了嗎,你看我帶著誰回來了?”大有叔朝著人群中喊道。
“大有,你回來啦,這是誰,我瞧著不像是咱們村裡人。”
他的喊聲成功讓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轉移過來,打量著陸琳琅和陸綻姐弟,雖覺得眉眼有些眼熟,可是看著他們穿的衣裳,就知道不是村裡人。
“來人,將他提上來,滿水,你若是再去賭錢,就不是今日這般簡單,到時,你爹會親自將你的手指砍下來。”
族長威嚴的聲音傳來,陸綻聽說剛剛提溜上來,臉色蒼白的人竟然是因為賭博而被村裡人沉潭的年輕人,臉色一下子也蒼白起來。
“大有,這兩個孩子是?”族長說完,朝著大有叔走過來,見著他身後的人,眼中有些疑惑。
“族長,他們是大牛哥的兒女,你看看,這男娃娃,像不像當初的大牛哥,他當年離開時,也是這般高,身子也是這般壯。”
大有叔激動地說著,還將陸綻比劃了比劃。
“什麼,大牛家的孩子,大牛不是當了將軍,聽說全家在京城嗎?”村裡人聽他這般說,也都震驚地說著。
“族長伯伯好,我是陸琳琅,這是我弟弟陸綻,我爹從前叫陸大牛,後來從軍,將軍給他起了個大名叫陸犇,我們姐弟還有幾個表弟是從京城回來的。”
陸琳琅上前,主動給族長說著,還將當初陸老爹和族長來往的信件拿出來。
族長聽完大有的話,仔細端詳陸綻,發現確實和大牛很像,又聽到陸琳琅的聲音和她拿出來的信件確認,果真是大牛的孩子。
“你們爹呢,他回來了嗎?”族長想到幾年沒有大牛的消息,心中隱隱猜到了什麼,可是又不敢確認。
“我爹已經戰死了,我們在京城再無親眷,想到當初我爹提到的老家,我這才帶著弟弟們回來住。”
“什麼,大牛竟然戰死了?
哎,真是造化弄人,你爹當初就提過,從軍這事萬事難料。
他都是在和賊人的拚殺中浴血奮戰走出來的,可是我卻沒料到他竟然年紀輕輕就走了,如今你們姐弟回來,你們放心,村裡自然有你們的立足之地。”
此時幾乎全村的人都在這,族長想到大牛曾經提到過他的長女已經和人定了親事。
這會兒她又突然出現在這,他心想隻怕是出了變故,但是這大庭廣眾之下,並沒有直接問出來。
“你們都散了吧,我帶著他們回去。”村長把眾人都喊走,沉默地帶著他們回村,他還在消化這個悲傷的消息。
“你們回來也好,在這裡,沒人敢欺負你們,你爹當年當了官,還讓人送過幾次東西來,讓我給村裡置辦了田地,改善村裡人的生活。
我都一一照辦了,如今,村裡人也都感謝你爹的幫助,若是誰敢欺負你們,儘管來找我,我定然要教訓他們。
對了,當年你爹讓人送來的銀子,我還讓村裡人幫著給你爹蓋了屋子。
正好你們姐弟回來,也能住上,不用另外再蓋房,就是那屋子沒有人常住,所以要去打掃一番,明日你們再搬過去。”
族長走到村裡,見著兩人也跟著他走,心下歎息,這兩個孩子也是命苦的,小小年紀,爹娘都沒了,他這個做族長的,更要幫忙照看。
“謝族長伯伯,我們原以為要回來建房,如今倒是省了大麻煩,當初那屋子建造花了多少錢,我們姐弟把這個錢還了,我看了,村裡人也不容易。”
陸琳琅沒有覺得村裡人給自家建房是應該的,而且陸老爹當初並沒提過這件事,在信裡陸老爹也沒有提到,隻說那些銀子都是拿給族裡改善生活,約莫有幾百兩。
不過族長還是拿出了一部分錢給他們家提前建了房子,可見他是個宅心仁厚的,村裡人也不是那等見利忘義之輩。
所以她主動提出示好,也讓族長知道她們不是那種回來吸族人血的人。
“不用不用,當初那錢還是你爹拿回來的,再說建房子根本花不了多少,大頭還是用在買地開荒和給村裡那些老弱婦孺賣糧用。
我當初就是想著你爹若是有朝一日回來祭祖,那就是咱們西山村的驕傲,總要有一處落腳的地方,村裡人也是這般想的,大夥湊在一起,沒幾日就把房子建好了。”
族長看著陸琳琅是個明事理的姑娘,也放心下來,這樣的姑娘,才能有魄力帶著弟弟回鄉生活。
都說花花富貴迷人眼,若是換作他,在京城生活那麼多年,不一定有勇氣繼續回到村裡,可見這孩子不普通。
到了族長家門口,這會兒雲邑他們都已經被請到屋裡去了,剛剛族長夫人和她的兒子們得了吩咐已經提前小跑著回來幫忙。
這會兒家中熱鬨了起來,族長夫人帶著幾個兒媳婦開始殺雞宰鴨,招待貴客。
見著族長進來,雲邑幾個趕緊起身,陸琳琅給族長介紹他們。
聽說他們是陸琳琅舅父家的孩子,父母雙亡,也用慈愛的眼神看著他們。
雲邑一開始聽到沉潭,還擔心村裡人會不會接納他們,這會兒擔憂也消失了,靜靜地聽著族長介紹他們村的變化。
“從前村裡比現在還要窮,家家戶戶都是住的茅草屋,也沒有什麼好的農具,這一片都沒有開墾出來,省吃儉用到了過年後,家家都入不敷出。
後來你爹送來了銀子,我們買了些田地,還在村子周圍開了荒,才有了這些田地,村裡人至少過年也能吃上一頓米飯了。”
族長說這話的時候是很驕傲的,可是陸綻聽到村裡人竟然要到過年才吃得起大米飯和白麵,大感震驚。
他們在京城,即便後來變窮了,這些東西還是一日三餐都能吃得起的。
剛剛他還看到村裡的孩子許多都是光著屁股就圍著個破爛的肚兜,還以為是天氣熱,現在才知道是因為窮鬨的。
想起之前自己那般揮霍,姐姐揍自己,果真是自己欠揍。
他看到姐姐隱晦地看了自己一眼,立刻縮起了手,想到今日沉潭那人被提起來時,姐姐就朝著自己看了一眼,他登時覺得姐姐隻怕是也覺得這主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