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瑾也沒料想到戰爭時間會拉鋸得這麼長,對方的冷兵器太過先進強大,輕而易舉就折損了他將近一半的人馬。
有一次嚴重的,直接摧毀了他們的電台,導致所有的線路斷電,連一個電話都打不出去。
忙起來的時候,他似乎已經忘記了時間,可惟獨還記得南枝快要生產了。
他讓人寄出去很多信,都仿佛石沉大海,再沒有回應。
他沒有辦法離開戰場,隻能拚命的冷靜下來指揮戰役。
期間,他也以少勝多打了好幾次勝仗,成為了對方懸賞的對象。
有段時間,他們所在的根據地被對方空襲,他帶人撤離時,不小心中彈,整整昏迷了半個月,差點就沒了。
醒來後,卻從報紙上得知北平城內也發生了戰亂。
他沒想到自己拚命守護著北平城,不讓外敵進入,卻在他昏迷後,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沈昀瑾忙給南枝那邊打去電話,轉接後卻顯示無人在線的狀態。
他的心沉到了骨子裡,不顧身上的傷,忙帶著剩下不到三萬的兵馬折回北平城內。
一是為了守護北平。
二是為了尋找她。
當他急匆匆趕回來時,卻看到了空蕩蕩的院落。
四處都是被搜尋過的痕跡,她已不知去向。
這一瞬間,沈昀瑾差點癱軟在了地上。
是溫旭陽第一時間扶住了他。
他和溫旭陽是在戰場上碰見的。
遇見的時候,溫旭陽告訴他,南枝的狀態還不錯。
可眼下……
他甚至不敢去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光想想就能讓他如墜深淵。
溫旭陽也很擔心溫瀾瀾,可此刻,看著快要崩潰的沈昀瑾,他道:“沒事的,你先冷靜下來,他們可能早就逃跑了,就算被抓,這地上沒有血跡,應該沒出事,我們找找有沒有什麼留下來的線索。”
心臟突突地跳著疼,不知道疼的是傷口,還是什麼,沈昀瑾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四處搜找著線索。
回憶著南枝愛待的地方,他來到了靠窗的桌邊。
桌子上的書籍早已經被扔在了地上,上麵全是腳印。
他蹲下去,將其撿起來,拍了拍上麵的灰,隨意翻開一頁,沒看見便簽,隻看見上麵備注了一些古詩的注釋。
是南枝的字。
他繼續往下翻,除了注釋,其他的信息並沒有瞧見。
剛將書合上,一抬頭,目光正對著桌案。
外麵陽光明媚,他隱約看見紫檀木桌邊上似是刻了一行字。
他意識到什麼,猛地反應過來,站起身走到桌邊,摩挲著那一處桌邊。
的確是有一行字。
很細小,需要眯著眼睛,仔細才能看得清楚。
他緩緩念出那一行字。
“白茶清歡無彆事。”
是那半句詩。
溫旭陽湊過來也發現了,“要不是你在地上撿書,這個地方根本沒人能發現,所以……這半句詩?”
“是……”沈昀瑾欣喜若狂的道,“肯定是她留給我的線索。”
敵軍幾乎不可能去撿自己丟掉的書,所以這一定是她想要告訴他什麼。
“可這詩又能說明什麼呢?”溫旭陽不解,嘴裡念叨著,“白茶清歡無彆事……”
沈昀瑾也在心裡念著,想到什麼,他忽然抬眸看向溫旭陽,“白茶館?”
溫旭陽驚道:“不會是我們經常去喝的那家白茶館?”
沈昀瑾也不確定自己猜得對不對,但有了線索,讓他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他帶著人忙去白茶館尋找。
白茶館早已經閉門不接客。
他們強行打開門進去時,店裡麵空落落的,除了一些茶葉,其他什麼也沒有,冷冷清清的。
找尋了所有角落,都沒有發現人。
沈昀瑾眼眸微沉,心臟的位置又痛了起來。
他扶著二樓的欄杆,捂著心臟的位置,感覺自己快要疼暈厥過去時,忽然聽見樓下傳來腳步聲。
身旁的士兵立即舉槍對準來人,見對方一副男人打扮,包裹嚴實,隻露出一雙眼睛時,還以為是什麼間諜,剛想開槍射擊,就聽見了沈昀瑾製止的聲音。
“等一下。”
沈昀瑾眼眸微眯,一直盯著樓下的來人看。
四目相對,一種熟悉的感覺瞬間遍布四肢百骸。
他神情微變,激動的看著,“枝枝。”
對方揭下臉上的圍脖,彎著眉眼笑顏如花的看著他,“少帥大人,好久不見呀。”
聽著熟悉的聲音,沈昀瑾眼眸紅了。
快步下樓,朝她走去。
她也朝他走來,到最後,竟用跑的,就這麼衝進了他的懷裡。
隨著香軟入懷,這一瞬間,沈昀瑾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他短暫地忘記了孩子的事情,就這麼緊緊的抱著她,勒著她,恨不得將她擁進身體裡。
直到感覺到她肚子的平坦,他才意識到什麼,忙鬆開她。
“肚子……孩、孩子?”他磕磕碰碰的說著,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南枝撫摸著平坦的小腹,勾唇笑了笑“孩子已經出生了,怎麼樣,生完後我的身材是不是沒有什麼變化?”
沈昀瑾看著她仿佛跟個沒事人似的,全然不提生孩子的苦難,就這麼平淡的跟他說話,甚至還和他開玩笑。
他再次將她擁進懷裡,緊緊抱著她。
南枝感覺到有什麼溫熱的液體砸在了頸窩,她意識到是什麼,不說話了,就乖乖的依偎在他的懷裡。
“對不起,是我不好。”
聽著他沙啞的道歉,南枝眼睫顫了顫,“沈昀瑾,我沒事的。”
沈昀瑾緊緊抱著她,儘情的訴說思念:“我很想你。”
“我也是。”南枝蹭了蹭他的胸膛,“沈昀瑾,我也很想你。”
沒有什麼能夠比得上這句話讓沈昀瑾更開心的了。
他沒有鬆開她,依舊抱得緊緊的。
真幸運,命運又眷顧了他一次。
“我們現在就去登記領證。”
他一刻也不想等。
在戰場上被子彈擊中快死時,他一邊慶幸沒有和她登記,她還可以另擇良人,一邊又遺憾虧欠了她。
如今好不容易回來再相逢,他不能再等了。
她生生世世都該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