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她轉頭就跑的樣子,沈昀瑾的臉徹底黑了下去。
他有這麼可怕嗎?
不過她隻是跑了兩步,便停住了步伐,似是想到什麼一般,又回頭朝他走來。
沈昀瑾見她到了跟前,臉色稍稍好了一些。
“見過少帥大人。”
她移開兜帽,微福著身,沈昀瑾看見了一個毛絨絨的小腦袋。
她今日挽了個中式側編發,氣質溫婉簡約,大半個月過去,臉上肉多了一些,看起來倒是多了幾分可愛。
額頭已經沒纏繃帶了,傷已經結了痂,並不醜陋。
本以為她回來是有話要對他說,誰想,隻是簡單的行禮見麵,便轉身走了。
沈昀瑾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那是隔著披風都能感覺到的纖細嫋嫋,這世間怎麼會有這樣嬌弱的女人。
沈昀瑾麵無表情的收回視線,剛想離開,一低頭卻在地上看見了一樣東西。
是女人簪發的簪子。
他下意識抬頭去看南枝,卻發現她已經走遠了。
沈昀瑾隻得伸手撿了起來。
綠色山茶花的木簪,在空氣裡泛著淡淡的清香和隱隱的藥香味,是和她身上一樣的味道。
沈昀瑾看著簪子有瞬間的失神,他不知道自己為何竟記住了她身上的氣息。
沈昀瑾回到客廳,本想叫人將簪子還給南枝,誰想電話在這時響了起來。
管家跑去接,嗯了一聲後,看向沈昀瑾:“少帥大人,是找您的。”
沈昀瑾下意識將簪子放進了衣袋裡,走過來接聽,是講武堂那邊出了些事情。
管家見他接完電話後,衣服都來不及換,又匆匆出去了,並沒有什麼反應,顯然已經習慣。
如今時局動蕩,沈昀瑾又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少帥,掌管著將近十萬的軍隊,忙碌早已成為家常便飯。
南枝在小花園裡逛了一圈回來,瞧見沈昀瑾又出去了,她下意識回避,見他不見了,才忍不住好奇的道:“少帥好像很忙的樣子。”
提起少帥,府裡的人是又敬又怕。
玉芝道:“您不知道,少帥可利害了,他剛進講武堂就考了個第一,彆人在裡麵讀了好幾年才畢業,他隻用了兩年,畢業後,還掌管了講武堂,聽說手下還有海軍陸軍十多萬的軍隊呢,當然忙了。”
那麼厲害!
這不禁讓南枝想起了曆史上一個著名的人物——張少帥。
隻是這個小世界裡的一切都是虛擬的。
不過眼下的大家,似乎又都是鮮活的。
南枝回了房間,玉芝給她解披風時,才發現她頭上的簪子不見了。
她下意識在地上尋找,卻不見蹤跡。
南枝也摸了摸頭發,沒摸到那支熟悉的簪子,她微蹙起眉心,實在想不起掉在了哪裡。
玉芝帶著人一路回去找,一個小時過去,也沒能找到。
南枝推開窗,站在窗邊,看見她們還在下麵找。
外麵溫度低,丫鬟們冷得臉頰通紅,還是不敢回來,生怕她怪罪。
南枝心疼的叫住她們:“找不到就算了,快回來吧。”
簪子再重要也沒有人重要。
玉芝她們有些愧疚的走了回來。
因為身上染了冷氣,不敢進去,怕傳給了南枝。
屋裡燒著炭火,暖烘烘的,她們卻在外麵站著搓手。
南枝伸手去拉玉芝,同時招呼其他丫鬟:“趕緊進來烤烤火,驅驅寒氣。”
玉芝幾人這才猶豫著走了進來。
南枝讓她們都搬來椅子坐下,大家一起圍在火爐邊烤火。
起初她們還不敢坐,耐不住南枝堅持,最終全坐了下來,邊烤火邊聊天。
玉芝感動道:“九姨太您人真好。”
“有什麼好不好的,大家一樣都是女人。”南枝道,“女人如果都不心疼女人,那這世道便更艱難了。”
南枝這番話,讓這些從小到大當丫鬟當習慣了,身上有種奴性的少女們有些動容。
她們也不算大,才十六七歲,都還沒成婚,如果可以,誰不希望站直了做人呢。
南枝來得雖不久,但這些天相處下來,大家都知道她沒有架子,如今態度又這麼平易近人,漸漸的,大家也放開了些心態,沒那麼拘謹了。
不過要讓她們掏心窩子的跟她說話,還有些困難。
“咳咳……”南枝掩唇咳嗽起來。
丫鬟們見她的病還沒好,都不約而同的擔心起來。
玉芝來幫她順背,末了,又叫人端杯溫水來給她。
南枝撫了撫心口,喝了些水才感覺好些。
她額頭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沈雲山讓人給她用最好的藥,不消兩個月,疤痕都會消失。
可體內的傷還是常常讓她咳嗽,不得不每日都喝藥滋補著。
傍晚,沈雲山回來,南枝沒有下來,他在客廳第一時間就問了她的身體狀況。
管家在樓下都時不時能聽見樓上傳來的咳嗽聲,加上丫鬟們跟他彙報的,他一五一十的全告訴了沈雲山。
知道她的身體還不好,沈雲山皺眉思索了片刻,想到什麼,在吃晚飯時同南枝道:“紅十字會醫院最近來了一個外國醫生,聽說醫術不錯,你這樣總咳嗽也不是事,改天有時間帶你去醫院瞧瞧。”
南枝聞言,緩緩抬頭看向他。
沈昀瑾也在,聽到這,臉上倒是沒什麼表情,繼續吃著菜。
南枝不敢說自己不去,她微微頷首,聲音很乖巧:“我聽大帥的。”
沈雲山見她越來越乖,心情卻是不錯,他給她夾了些菜:“多吃點,吃胖一點,這樣以後生孩子才好生。”
南枝本來想道謝,聽到這,臉紅了紅,又白了幾分,眉眼間明顯有些抗拒,卻不敢出聲反對,隻是咬著唇默默的吃菜。
沈昀瑾餘光看見她輕顫的眼睫,瞧著那慘白的小臉,像是一隻脆弱的小白兔掉進了狼窩,在劫難逃。
他不知怎麼的,竟莫名開了口,“醫生都建議再等一年,父親這麼著急做什麼,傳出去外人還以為沈家已經絕後了。”
沈雲山尷尬一笑,“也是,不著急。”
可沈雲山怎麼會不著急。
南枝這麼個大美人就在身邊,不能吃不能碰,生怕嚇到她,堪比折磨。
沈昀瑾繼續吃飯,夾菜時,瞧見南枝偷偷朝他看了過來,眼眸亮晶晶的,裡麵似乎盛滿了感激。
他又不是幫她,她這樣看他做什麼?
沈昀瑾有些不自在的移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