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沒有回頭,她一直朝前走,隻是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一道悶哼聲。
她回頭,看見江清衍捂著心口,嘴角一抹鮮紅格外刺眼。
“枝枝,對不起……”他嘴角揚起一抹蒼白的弧度,努力地想要對她微笑,身體卻無力地在她麵前倒下。
南枝走過去,想要扶起他,手心卻觸到一片濕濡。
她移開一看,手心全是血……
她伸手去摸手機想要打120,可是手機不知道丟去了哪裡。
她去找他的,也沒摸到。
有人路過,她求他們救救江清衍。
可許是見他們兩人樣子過於狼狽可怕,沒有人伸出援手。
她隻能一個人費力的將他扶起來。
他穿著黑色的大衣,後背一大團血色蔓延開來。
南枝不敢碰他的背,隻能彎腰背著他,艱難地一步步往前挪。
高跟鞋難走,她索性甩掉,赤著腳,艱難地走到路邊。
她想要攔車,可是過路的車輛看到她背上不知死活的人,沒有一個人願意停下來。
南枝隻能背著他拚命往前走。
汗水從她的額頭一大滴一大滴的落下。
他的頭無力地靠在她的頸邊,她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弱。
“江清衍,我們很快就……就到醫院了……”
“你不準死……我不想……不想欠你……”
後來……
“江清衍,怎麼辦……”有什麼東西從她眼角滑落,她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我救不了你了……”
南枝看著眼前虛幻的路,她的身子輕飄飄地倒了下去,世界變成無數疊影,周圍一切重歸寂靜。
南枝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等她睜開眼的時候,她靜靜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沉默了許久,才坐起身來。
陌生的房間,不過色彩是她喜歡的暖色調。
她掀開被子,剛想要下床,就看見腳上裹著的紗布。
記憶裡的畫麵湧出來,她顧不上腳上的疼,剛想往外走,就聽到房間裡傳來另外一道聲音。
“太太您醒了。”
忽然的聲音嚇了南枝一跳,她捂著心口抬眸看見坐在床邊不遠處的穿著女仆裝的女人。
“你怎麼在這裡?”
“對不起,太太,嚇到您了。”女仆走過來,很是抱歉的道,“是先生交代的,他說您一個人會害怕,所以叫我來守著你。”
“太太?”南枝蹙眉。
女仆恭敬彎腰:“是的,您是先生的夫人,我們都該叫您太太。”
“先生是誰?”
“當然是江先生。”
“他在哪,我要見他。”
女仆明顯沉默了。
南枝的語氣沉了下去:“他死了?”
“沒有。”女仆搖頭,“太太,先生沒死,但他傷得實在是太重了,他之前本來一直在接受治療的,聽說你獨自去找肖楷,就中斷了治療,跑去找您。”
傷得太重……
中斷治療……
女仆打量著南枝的臉色,繼續道:“他身上的傷口全部裂開了,現在先生已經昏迷了過去,醫生正在給他治療,但情況很不樂觀。”
南枝想到背上的血,低聲:“他……會死嗎?”
“不知道,但喬斯特醫生說,凶多吉少。”
南枝沉默了很久。
“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嗎?”
“可以。”女仆道,“我去給您推輪椅。”
很快女仆就推來了輪椅。
南枝覺得沒必要。
女仆道:“太太,如果您不坐輪椅,就這樣過去,先生是會心疼的。”
南枝下意識問:“他心不心疼,你怎麼會知道?”
女仆道:“太太,就憑著先生冒死去找您,我就知道,先生很心疼太太的。”
南枝想到酒吧裡的事情,沉默了下去。
那時,她的確可以殺死肖楷。
可也意味著她得坐牢。
是江清衍出現阻止了她。
可他為什麼要裝死欺騙她,欺騙原主呢?
既然他沒死,那麼原劇情裡原主自殺的時候他為什麼不去阻止?
是因為他在接受治療嗎?
還是他根本就沒有喜歡過原主?
一切都是欺騙。
她能想到的問題,原主自然也能想到。
當她隔著玻璃,看見江清衍躺在病床上,醫生們正著急的搶救他的那一刻。
她能明顯感覺到心臟一痛。
她不知道是原主還是自己。
她下意識地捂住心口,在腦子裡問:“他欺騙了你,你不恨他嗎?”
原主道:“枝枝,本身就是我對不起他,他已經待我很好了,我自殺是我的選擇,不是他的錯,我現在隻希望他能好好活下來。”
南枝不太懂,她繼續看著忙碌的醫生們,沒有再說什麼。
後來,一個多小時後,醫生們走了出來。
最前麵的一個外國男醫生,就是喬斯特醫生。
他揭下口罩對南枝道:“後背大大小小有五十多處傷口,本來已經止血了,可因為他貿然中斷治療,傷口崩開,失血過多。
不過太太您放心,隻要有我在,不會讓先生出事的。
隻不過他的傷實在是太重了,至少還要昏迷一個月才會醒,後續至少得休養五年才能養好。”
喬斯特醫生說完就跟其他醫生離開了。
女仆推著南枝走進房間。
她靜靜地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江清衍。
他膚色慘白如雪,沒有一點血色,短短幾天沒見麵,他像是一下子瘦了一大截,她都不敢碰他。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陪他一會。”
女仆應著轉身離開。
女仆走出房間後,小聲地關上了門。
她隔著玻璃看了南枝一會,見她就呆呆地坐在一旁,什麼也沒做。
女仆走遠了,跟不遠處沒離開的喬斯特道:“太太都沒有多大反應,這樣能行嗎?”
喬斯特也不確定的道:“我已經儘量往嚴重的說了,能不能哄好太太,就看先生了。”
病房裡。
南枝就打算靜靜地看江清衍一會時,忽然她看見他的手動了一下……
南枝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下意識地伸出去,握住了他的手。
“江清衍……”
江清衍還戴著氧氣罩,他沒有醒,隻是手緊緊地握住她,像是怕她跑了。
南枝抽不出來,也就隻能由著他。
江清衍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就這樣南枝守了他一個多月,某一天早上,他終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