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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野發現她身上有光。
巷子口,三個小家夥探頭探腦,小胖蹲在地上,狗剩趴在小胖身上,狗蛋拉著狗剩,擔心他把弟弟壓壞了。
“哥,你說咱爸乾啥呢?低頭瞅著手裡的大石頭笑得像個傻子。”狗剩一臉擔憂地摸摸自己的腦袋,憂愁地說,“咱們長得像咱爸,你說咱們會不會也跟咱爸一樣傻了?”
狗蛋:“……”
他拎著弟弟的衣服,拉著他就走。
“彆看了,回家。”
狗剩順手把小胖拉起來,和狗蛋一左一右牽著小不點往家走。
狗剩還一步三回頭:“哎,咱們不管他們了?”
“走吧你。”
如果人的臉上能寫字,狗蛋臉上一定寫著兩字,話多。
三個小不點走得不慢。
狗蛋擔心爸媽尷尬,拉著弟弟們走的比較快。
“咦,孩子們跑哪兒去了?”
陸青野眼神動了動,沉聲開口:“回家了。”
“嗯?回家了?這麼快?”孟晚棠很驚訝,“咱們也快點回去,看看他們是不是到家了。”
他們兩個走的還挺快,到家也沒看到幾個孩子的影子。
孟晚棠先進屋,三小隻正坐在外屋地上洗腳。
“你們三個怎麼回來的這麼快?我剛在路上追了半天,也沒追上你們幾個。”孟晚棠還是真沒想到幾個孩子會跑的這麼快。
狗剩快言快語地說:“你跟我爸走路的時候,少說話,說話就說話,也要走得快一點。站在原地半天不動彈,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倆惦記彆人家樹上的棗呢。”
孟晚棠:“……”
這敗家孩子,誰要就送誰吧!
孟晚棠轉身就走,她還特意找了個借口,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尷尬:“我去看看你大姑回來沒。”
現在天還沒那麼冷。
孩子們都是在後麵住的。
陸彩華現在是一個人住在一個屋裡。
孟晚棠到門口,敲敲門,給對方充足的時間,才站在門外小聲說:“大姐,你在裡麵不?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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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都沒說完,門就先開了。
孟晚棠瞅著陸彩華,發現她眼睛都沒紅。她往裡麵一看,陸彩華正在織毛衣呢。
“大姐,你這麼晚還織毛衣啊?”孟晚棠沒話找話。
陸彩華回頭看了眼說:“白天乾活,沒啥時間,也就是晚上能織織毛衣。”
“哦,那行,我也沒啥事兒,就是聽說,要開始扒苞米了。估計得乾上個兩三個月,你這段時間得好好休息,彆把自己累壞了。”
“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兒。”
陸彩華這耿直的性格,差點讓孟晚棠沒辦法接這個話。
她頓了下,說:“那就行,有事兒彆悶在心裡。”
“我沒事兒,如今反而還覺得一塊大石頭落地了。”陸彩華是真的沒覺得多難受,“可能是我之前一直提心吊膽的。結果過了這麼長時間,這一天終於來臨的時候,我反而覺得這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事情,沒什麼好擔心的。”
孟晚棠很理解的她的心思:“那你早點休息。”
“你們也是。”
陸彩華關上門,抬手抹掉眼淚。
她被孫德旺打得半死,差點以為自己再也活不了的時候,就想過誰會來救自己一把。她想過他爸媽也是心疼她的,會強勢地把她帶回家,讓孫家人好看。
也想過是自己的大哥,或者是自己從前最疼的弟弟。
萬萬沒想到,是那個小時候被她媽趕出去,不給飯吃的陸青野和那個自己都沒說過幾句話的孟晚棠。
第二天。
吃過早飯,陸彩華追上陸青野:“你一會兒捎我一趟。”
“你乾啥去?”陸青野臉上全是擔心。
陸彩華低聲說:“我去一趟票證管理所,去取我和孩子們的口糧。”
“這還用你自己去嗎?把戶口本和糧油供應證給我就行了,我今天抽空去給你領了帶回來。”
陸彩華沒去取過,本身就忐忑不安,聽陸青野這麼說,連忙鬆了口氣。
“你去行嗎?”
“憑的是這個東西。”
陸青野晃了下戶口本,裝在自己的衣服兜裡,騎著車子走了。
沒多久,村裡大喇叭開始響。
“咳咳,都聽見了不?能聽見不?大家夥都把手裡的活放一放,聽我說兩句。咱們大隊,要開始搶收了!各小隊的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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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喇叭響了半天。
孟晚棠人這會兒也到衛生所了。
聽完大喇叭說的,也沒當回事。
唐慧芳站在走廊裡,大聲說:“董大夫,這裡麵的病人可是我負責的,我要是回去了,這不就沒人管了嗎?”
陳大夫也想留在衛生所,可是董大夫年紀大,一般這個時候都是讓董大夫留下來的。
張春玲一句話都沒說,她把衣服都脫下來掛在門後。
“孟大夫,咱這就過去收秋去?”張春玲故意大聲說,特意給唐慧芳沒臉。
唐慧芳臉色不咋好看,陰陽怪氣地說:“收秋就收秋,可把你個牛壞了。”
“勞作最光榮,我這要是都不牛,那不是思想有問題?”
張春玲講話可是很夠勁兒。
孟晚棠偷偷地朝著張春玲豎起大拇指,起身走過來,把唐慧芳擠到一邊去,笑著跟董大夫說:“董大夫,我們回去收秋了。這幾個月就暫時不過來了,要是有啥事兒,你就讓人去叫我們。”
“行。”
董大夫年紀大了,再加上衛生所裡還有病人需要照顧,就必須得留一個人在這兒。
就連趙大夫都從藥房出來,參與收秋。
到了地頭上,婦女們頭上都係著圍巾,免得進了苞米地,苞米葉子會刮傷臉。有經驗的婦女,手上還帶著手套,隻有手指頭露出來一截,方便扒苞米。
孟晚棠是啥也沒準備。
跟彆人一比,她不像是來乾活的,反而像是來監工的。
陸彩華沒想到孟晚棠也過來了,她衝著大隊長喊:“五叔,你看看我們家晚棠多積極,熱烈響應組織號召,積極加入勞動群眾的隊伍中來。可她的手跟咱們的手不一樣。她這是能捏著銀針,救咱們命的手。扒苞米的事兒就彆讓她乾了,萬一傷著手就麻煩了。你就讓她跟孩子們一樣。等會兒拖拉機開進來,就讓她在這兒撿苞米,你看成不?”
陸廣軍心說,陸家就沒有一個安分的。
一天到晚就知道給他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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