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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李司機俺又在這邊發現了血跡。”
邱英雄伐木小隊的隊員跟著李愛國、張新明沿著黑熊的蹤跡一路追蹤。
追了足足四五裡地,依然沒有看到黑熊有停下休息的跡象,難免有些讓人喪氣。
有伐木隊隊員已經開始氣餒了,趁著追蹤血跡的時機小聲說道:“隊長,要不咱們回去吧,這次伐木任務隻有三天時間,要是耽誤了時間,咱們可能完不成生產任務量。”
衛隊長一時間也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候,李愛國突然停下腳步,攥緊了拳頭。
那些伐木隊隊員們紛紛停了下來,衛隊長壓低聲音問道:“李司機怎麼了?”
李愛國側耳傾聽片刻說道:“前方黑熊的腳步聲消失了,應該是藏在了哪裡了。”
竟然能聽到黑熊的腳步聲.衛隊長一時間難以相信。
李愛國也是剛發現自己高達61分的偵緝技能竟然包括了聽聲辨位。
咳咳,要是前世有這種能力,還怕吃不到雞嗎?
“大家把武器全都拿出來,防止黑熊躥出來傷人!”
李愛國不知何時已經接管了整個小隊的管理工作。
伴隨著他一聲令下。
伐木隊員們抄起了老獵槍,彎刀,個個神情警惕地緩步朝著前方走去。
走過一片稀疏的草叢,李愛國的瞳孔猛地收縮,呆愣在了原地。
伐木隊的隊員們也個個都嘴巴微微張開,個個神情呆滯。
在前麵不遠處,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根原木,並且遍布雜草地麵上還有點點血漬。
“這是怎麼回事?按照林務上的規定,這片砍伐區歸我們邱英雄砍伐小隊所有!到底是誰敢偷偷砍俺的樹。”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衛隊長。
大山裡的原木很多,並不是每一顆都符合砍伐條件。
事實上在砍伐之前,林務已經派專人調研過了。
也就是說,現在有人在砍伐小隊的眼皮子下麵,偷砍了伐木小隊的生產任務。
衛隊長豈能不生氣。
他抄起一把彎刀走過去,四處巡視了一圈,並沒有找到伐木的人。
李愛國的手在原木的切茬處摩挲片刻,說道:“這棵樹是用土鋸片外加斧頭砍倒的,另外砍伐的時間應該就在今天。”
“鋸片和斧頭現在隻有工鋪的那些趕山人才使用這玩意。”
衛隊長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不應該啊,工鋪那邊也有生產作業區,沒有必要跑到俺們的作業區砍伐原木。”
李愛國又在地麵尋找到幾個腳印,腳印毛團團的,就像是一坨草捶在了地上。
“這是烏拉草鞋子的痕跡,在山裡也隻有工鋪裡的趕山人穿這種鞋子了。”
工鋪的人偷偷砍伐了第五工段生產作業區的原木,這件事情立刻在伐木小隊中引起了一陣轟動。
有好幾個隊員當時就表示要去找工鋪討要說法。
李愛國看到張新明一直陰沉著臉沒有吭聲,笑著問道:“張乾事,這事兒你怎麼看?”
張新明道:“毫無疑問,這些原木確實是山裡工鋪偷偷砍伐的,但是這座山裡有三個工鋪,到底是哪個工鋪壞了規矩,這個很難查清楚。”
“咱們現在也沒有證據,就算是帶上保衛科的同誌找到了工鋪裡,那幫人完全可以不承認。”
“張乾事,你的思慮很周全。”李愛國點點頭說道:“我現在關注的問題是,工鋪為什麼要偷偷砍伐木材呢!你們林務上對於原木的砍伐有什麼規定?”
張新明道:“按照規定,山林屬於林務所有,劃分成不同的作業區。
為了防止有人倒賣原木,每個生產季度結束的時候,林務上會派出檢尺。
檢尺的任務有兩個,一個是核算生產量和原木質量,另一個是檢查砍伐過的區域。
砍伐的原木數量需要跟上繳的原木數量相符合”
話說到這裡,張新明的臉色驟然變了。
嗓子裡擠出一絲不可思議聲音:“工鋪裡的人在偷偷砍伐原木,他們把那些原木盜賣了”
這個指控不可謂不嚴厲,張新明話說一半,將剩餘的話吞咽回了肚子裡。
“沒有證據的事兒,咱們先放一放。”
李愛國眯著眼看了一圈,說道:“這些原木既然在伐木小隊的砍伐區裡麵,現在原木已經砍伐下來了,不管到底是誰砍伐下來的,現在就是砍伐小隊的生產量。”
李愛國這個說法,立刻得到張新明和伐木小隊的讚同。
畢竟原木已經放倒在地了,不能再重新按回去,扔在這裡隻能腐爛了。
十幾根原木,等於這一次任務量了。
伐木小隊算是白撿了一份大功勞,不用再辛苦好幾天,個個美滋滋的。
當然了,更讓他們更興奮的是,一個伐木隊員發現了黑熊的藏身之地。
“報告李司機,報告隊長,黑熊就藏在旁邊大樹的樹洞裡麵。”
在伐木隊隊員的引領下,李愛國來到一顆大樹跟前。
這顆大樹估計有上百年的樹齡了,三個成年男子手拉手環繞估計也抱不住。
隻不過大樹年頭實在是太久了,樹杆遍生蟲蟻,被掏出了一個兩人多高的大樹洞。
此時黑乎乎樹洞裡傳來了黑熊哼哼唧唧的呻吟聲。
可以想象得到,黑熊受了傷之後,奔波了五六裡地,此時正在裡麵療傷呢!
伐木隊的隊員們來了精神,手持獵槍將樹洞圍了個水泄不通。
按理說十幾個手持長槍短槍的伐木隊隊員壓根不用害怕一頭黑熊。
但是黑熊躲在山洞裡麵,從外麵壓根沒有辦法射擊,屬於易守難攻,誰也不敢湊到跟前。
“現在怎麼辦?咱總不能在這裡守著吧?”衛隊長撓撓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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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愛國摸摸下巴上的胡子茬,一指那顆大樹問道;“老衛,這種樹有什麼價值沒有?”
“這種老樹看上去很高大,其實內部早就被蟲豸掏空了,一陣狂風吹來,就能把它吹倒。
沒有辦法作為木材,隻能用來燒火。”
衛隊長上下打量大樹一番後,給出了專業的判斷。
“你們好像帶了炸藥吧?”
“集材員、打枝工需要用到炸藥,這次倒是帶了四五捆.”
衛隊長話說一半,猛地一拍大腿:“對啊,俺怎麼把炸藥忘記了。”
衛隊長轉過身喊來兩個伐木工,讓他們把平板車趕過來,從平板車上取下了三個炸藥包。
看到炸藥包粗粗糙糙的樣子,李愛國好奇的問道:“老衛,這玩意好像不是兵工廠裡生產的吧?”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衛隊長一邊嫻熟的插撚,一邊笑著解釋:“按照林務上的規定,俺們伐木隊每個生產季度確實能拿到一些正規炸藥包。
但是數量實在是太少了,壓根不夠用。
沒辦法,俺們就跟山裡那些修鐵路的那些鐵道兵們討教了炒製炸藥的辦法。”
“炒製炸藥.路子可真夠野的。”李愛國倒吸了一口涼氣。
“其實很簡單的。搞點硝酸銨,柴油,再弄點鋸木麵。
要是怕炸了,就在外麵架一口大鍋,把柴火燒成砆炭,不要明火,扒散。
把幾十斤硝酸銨倒入鍋裡翻炒。
直炒到手不敢插進去的溫度,然後把鍋端。
最後把鋸木麵和柴油加入鍋裡,翻炒勻,炸藥就製成了。
炸藥藥力完全比得上林務上配發的條狀硝銨炸藥”
衛隊長似乎以能在李愛國麵前展示自己的學術水平而感到高興,將炒製炸藥的過程講得很詳細。
李愛國有心問一問,詳細的配方比到底是多少。
但是仔細一想,咱又用不到這玩意啊,所以便沒有追問。
趁著嘮嗑的空檔,三個土質炸藥包已經改造好了。
伐木隊專門負責放炮的打枝工走過來,將炸藥包用引線串聯起來。
刺啦。
劃著火柴點燃引線。
炸藥包扔進樹洞裡。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參天大樹轟然倒地,李愛國一時間感覺到整個世界好像安靜了下來。
然而幾分鐘後突然一隻大黑熊踉踉蹌蹌的從樹根部的洞中站起身。
好家夥,這貨還真夠皮糙肉厚的,炸藥都沒炸死.
李愛國倒是覺得可能土製炸藥威力不太夠或者是樹洞擋住了大部分的炸藥。
大黑熊見過獵槍,見過陷阱,但是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被人投擲炸藥包,這會也被炸懵逼了。
等醒悟過來,想要逃走的時候,伐木隊的隊員們紛紛扣動扳機。
砰砰砰.
青色硝煙在空氣中彌漫,槍管子冒出火舌。
片刻功夫之後,大黑熊再也撐不住了,摔倒在了地上。
槍聲停止,硝煙中再沒有任何動靜,李愛國大步走上前,發現大黑熊已經沒有了氣息,這才鬆了口氣。
這玩意足有五六百斤重,皮糙肉厚,要不是炸藥包在它身上的毛皮炸開裂了,估計獵槍的鋼子子彈很難穿透。
“五六百斤肉哇.”伐木隊的隊員們圍過來齊齊歡呼了起來。
震天的歡呼聲在寂靜的森林裡傳播了很遠。
距離大樹四五裡地的一處山坳中,馬小路所帶領的工鋪伐木隊正蹲在地上休息。
馬小路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兒,心中一陣憋屈,點上旱煙袋氣呼呼的抽了起來。
他們原本打算瞞天過海,在伐木隊的眼皮子下,把那些原木偷偷運走,誰知道竟然出現了一頭黑熊。
作為山裡人,馬小路清楚黑熊的性子。
一般來說隻要不激怒黑熊,黑熊是不會主動攻擊人的,況且他們有那麼多人,還都帶了獵槍。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那頭黑熊見到了他們就跟見到了仇人一樣,直撲了過來。
馬小路這個老山裡人當時就遇到了一個大難題。
要是開槍的話,肯定會驚動林務伐木隊,導致盜伐的事情被發現,給工鋪惹來大麻煩。
要是不開槍的話,他們十幾個人憑借彎道匕首壓根不是黑熊的對手。
最後馬小路咬咬牙依依不舍的看著那十幾根原木決定馬上撤退。
“花了兩天時間辛辛苦苦砍伐的原木,就這麼丟了”馬小路越想越覺得生氣。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歡呼聲。
“看來那頭黑熊和原木全都便宜了伐木隊”
馬小路覺得心窩子疼。
看到趙老栓和幾個趕山人湊在一塊小聲嘀咕什麼。
馬小路走過去,一腳踹在了趙老栓的屁股上,惡狠狠的說道:“趙老栓,是不是你把伐木隊引過來的?”
“沒有,小把頭,絕對沒有,俺是工鋪裡的人,吃的是工鋪裡的飯,咋能乾這事兒呢!”
趙老栓嚇得臉色發青舉著說道:“要是俺那樣做了,就讓山神爺爺懲罰俺伐木的時候被大樹砸死,走在河邊掉進冰窟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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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爺是民間信仰中的一種自然神,主要掌管山林、礦藏、野獸等事物。
在那些老趕山人看來,要是得罪了山神爺,很難走出大山。
在大山裡對山神發誓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趙老栓很顯然是無辜的。
隻不過此時馬小路也想明白了,這次半途而廢回到工鋪,肯定會被馬山幫責難。
他清楚馬山幫的性子。
此人就是一個土匪。
彆看自己是馬山幫的親侄子,耽誤了盜賣原木的大事兒,也會被捆在大樹上,按工鋪的老規矩處罰。
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個替罪羊。
有誰比曾經在山下跟那個火車司機拉呱過的趙老栓更合適當這個替罪羊呢?
想到這裡,馬小路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他一把揪住趙老栓甩出兩個大逼兜子。
“好啊,趙老栓你竟然敢跟山下人私通,現在俺就把你帶回工鋪裡,交給隊長處置。來人啊,把趙老栓捆了。”
幾個趕山工見要抓人,連忙上前拉攔住了馬小路。
“把頭,趙老栓是老趕山人了,也是工鋪裡的老人,不會乾那種沒屁眼的事兒。”
“是啊,俺一直跟趙老栓在一塊,他壓根沒有下山,哪能通風報信。”
“小路,當年伱剛上山的時候,還是趙老栓帶的你,就跟你的師傅差不多,你可不能害他啊。”
看著那些圍上來的趕山工,馬小路眼睛微微眯起,突然從腰間抽出土噴子對準幾人。
“怎麼著?你們也想跟趙老栓一塊跟工鋪作對?嗯?想要下山?是不是啊!”
“俺現在就崩了你們!”
被烏黑的槍口懟著,那幾個趕山工嚇得打了個哆嗦,默默的讓開一條道。
見趕山工們退讓,馬小路嘴角勾起一絲得意,喊來兩個趕山人用麻繩子捆住趙老栓的雙手,然後帶著隊伍往工鋪裡趕去。
此時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隊伍裡打起了火把。
趙老栓跟在隊伍後麵,看著無邊無際的黑暗,想起了相好小翠告訴他的事情,感覺到自己此次回到工鋪肯定凶多吉少。
在馬山幫的工鋪裡,你可以殺人、可以玩女人,唯獨不能夠跟山下人勾結。
剛解放的時候,工鋪的賬房先生以前是個教書的,想著把工鋪的人拉到山下,準備跟山下聯係。
當天晚上賬房先生就被馬山幫當著所有趕山人的麵扔下了懸崖。
趙老栓左右看看,見馬小路在前麵帶路,悄默默的放慢速度拉在了隊伍最後麵。
兩位負責看守趙老栓的趕山人注意到了他的情況,相互對視了一眼,卻裝作沒有看到,依然沿著山路大步往前走。
走到一個拐彎的地方,馬小路舉著火把消失在岩石後麵。
趙老栓趁機一個翻身跳進了旁邊的樹叢裡麵,尋了一塊大岩石躲在了後麵。
兩個趕山人看守大聲喊叫起來:“馬把頭,不好了,趙老栓跑了!”
馬小路拿著火把從前麵跑過來,看著兩個看守問道:“那老東西跑到哪裡了?”
兩個看守不約而同的指向截然相反的方向:“那個方向。”
“追!”
漆黑的原始森林裡。
馬小路舉著火把帶著十幾個趕山人追了一陣子,一直來到懸崖前,也沒有找到趙老栓的身影。
一個趕山人朝著懸崖下麵探腦袋:“把頭,俺覺得趙老栓肯定是慌不擇路,掉下了懸崖。”
馬小路正發愁回去之後該如何跟馬山幫交待。
聞言,點點頭說道;“一定是這樣,趙老栓這家夥違背了誓言,被山神爺懲罰了。他的下場,你們都看到了,你們以後要是敢跟山下人勾搭,也會受到山神爺的懲罰。”
“不敢,俺們絕對不敢!”
馬小路狠狠罵了幾句高高舉起火把:“走,咱們現在回工鋪,把這個情況告訴隊長。”
看到火把逐漸消失在森林深處,趙老栓才從岩石後麵跳出來。
此時森林裡一片寂靜,不時傳來幾聲怪鳥的叫聲,顯得格外滲人。
趙老栓卻沒有一絲害怕。
事實上,他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如此大膽過。
趙老栓這輩子都是在害怕中度過。
小的時候拎著豁了牙的破碗,害怕地主家的大黑狗。
長到半大的年紀了,掰了根棍子,再也不怕狗了,卻發現世界上有一種比狗還厲害的東西——黑皮狗。
後來在城裡麵討不到飯吃,跟著一幫窮哥們被工鋪騙到了山上,他才發現工鋪裡的隊長比黑皮狗還要可怕。
他因為害怕膽膽戰戰的活了大半輩子。
給地主磕頭作揖、給黑皮狗端茶遞煙、給工鋪隊長洗腳他已經傾儘了全力,卻依然沒有逃過要被丟下懸崖的命運。
既然害怕保不住自己,那為什麼還要害怕呢!
趙老栓心中湧出一股從來沒有過的勇氣,挺直了胸膛。
他現在逃離了火海,小翠依然在工鋪中受苦,不能走這麼一走了之。
趙老栓眯著眼看看天空中的月亮辨明方向,借助皎潔的月光,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剛才伐木的地方奔去。
“希望林務伐木隊的那些同誌還沒有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