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等青黛趕回新曜境時，拳場已被全麵封鎖，門口拉起了警戒線，到處貼著封條。
出事了？！
青黛剛抬起警戒線，兩個警員小跑過來喝止她，“哎！乾什麼呢！這裡不讓進！”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
“走走走。”警員揮揮手，“和你沒關係。這裡的拳場暫時都不會營業了，快點回家！”
青黛翻出手機，想給傅檀京他們打個電話，她挨個試了一遍，可是一個也沒有打通。
黑屏上傳來嘟嘟忙音，青黛將手心的那枚獎牌越捏越緊。
“盛委員！”
青黛抬眼，盛雲楨就站在警戒線後看著她。
他穿著正式，胸前掛了一張工作證，此刻眉頭微擰，表情嚴肅，“你們兩個去a區的拳場清點一下人員信息和財務資料。”
警員齊聲，“是！”
等兩人走遠，盛雲楨才道，“你…你回去吧。”
青黛站著沒動，隻沉沉盯著他。
“…不要這樣看我。”盛雲楨移開目光，“我們接到匿名舉報，新曜境存在非法交易成癮性藥物問題。根據瀾江律法，在調查期間，查封新曜境名下所有場所，至於傅檀京……”
“我們將限製他的人身自由。直到…”盛雲楨，“確認他無罪。”
“成癮性藥物？”青黛右手猛得一抬去抓警戒線，語氣不算高亢，字字堅決，“請你讓開，盛委員。”
盛雲楨隻覺得她的稱呼無比刺耳，他一同抓住了警戒線，“青黛，你冷靜點！你才認識他幾個月，你究竟知不知道傅檀京是什麼樣的人！”
那條帶子劇烈地前後搖擺，誰也不肯退讓。青黛驟然鬆手，然後迅速彎腰鑽入。
她正要回答，卻發現了捂著喉嚨慢步上前的秦佑。男人臉色很差，眼眶充血，半點笑也擠不出來。
她緩緩直起身。
青黛的目光突然異常銳利，她眉頭極快一蹙，笑容嫌惡，“他是真的有罪，還是…你們想讓他有罪？”
“青黛…”
“盛雲楨，你和她廢什麼話。”
秦佑聲音嘶啞難聽，嘴巴一張一合，像兩片粗砂紙在相互摩擦，“多乾點正事吧，盛委員。”
青黛大步往拳場裡走，路過秦佑時，她忽然轉身，眼睛直直看向盛雲楨，“看來你已經忘了那一場車禍。”
“你也想和我算賬？”秦佑一嗤，“那場車禍出事的不過是你一個買來的打手，你難道還妄想我們盛委員會為你出頭嗎？彆傻了！”
盛雲楨臉色難看。
青黛表情平淡且冷靜，聞言她露出了個淺淺的笑，“不。”
“我隻是想說…”
“盛雲楨，這是我第一次後悔在那時救了你。”
那場車禍的目標本就是盛雲楨。
如果不是青黛在緊要關頭替他承擔了更大的衝擊，現在的盛雲楨可能傻了，可能癱了，也可能死了，唯獨沒可能還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去傷害青黛愛的人。
青黛說完，也不在意在場其他人的反應，轉身往深層去。
盛雲楨閉眼，恍惚地靠在牆邊。
他咬緊後槽，臉上肌肉因痛苦而微微抽搐。突然大力扯下工作證，擲向遠處。
“想要往上爬，我們得完美啃下新曜境這塊硬骨頭啊，盛委員。”
秦佑一腳踩上工作證。
右上角笑容溫和的俊臉隱約可見，卻被黢黑的皮鞋無情壓製著，無法動彈。
青黛邊跑邊看，拳場二層每間辦公室和包廂裡，警員在一一審查新曜境的成員們。
“青青？！”
一間房門敞開的辦公室裡，接受完拷問的蕭巍從長椅上起身，迅速走到門邊，“你怎麼來了？”
除了頭上的傷，他看起來精神還行。青黛說，“我的家不讓我回？”
“你…”蕭巍心下酸軟，他裝作揉眼角，偷偷緩解哽住的喉嚨，“這次的罪名指認太大了…我是你，我就跑。”
青黛二話不說，抬手戳他額角的腫塊。不太腫，沒那麼嚴重。
蕭巍感動破碎，“啊！”
瀾江雖允許地下城的黑道組織存在，可一旦越過毒品紅線，懲處將嚴苛數倍。從一接到舉報，就在半天之內封鎖新曜境這件事上可見一斑。
對方處處針對，明顯有備而來，也不知道新曜境能不能撐過這一劫…
蕭巍抱起雙臂，未雨綢繆道，“不過就算真要蹲監獄，老大應該也會罩著我們的吧？”
青黛又狠戳了他一下，“傅檀京在哪？”
蕭巍，“啊啊！”
他嚷著，指向當初看q回歸拳賽的那個包間。
青黛把手伸進口袋，再度摸到獎牌時，她吸了一口氣，大步走向那間房。
和預想中凝重緊張的氣氛不同，沙發上的傅檀京正在歲月靜好地看報紙。
聞聲，傅檀京抬頭。
看清了來人，他沒有動，隻慢慢勾起了無辜的笑。
“傅…”青黛說了半個字，視線突然凝固。
傅檀京脊背挺直，坐姿從容，但……閃爍著冷冽藍光的電子鐐銬正嚴絲合縫地扣在他的手腕和腳踝上。
從早到晚，想來已經被鎖了五六個小時。
青黛被釘在原地，她的聲帶在喉嚨擠壓下泄出一口短促氣音，不知是著急更多，還是心疼更多。
隨即，她立馬低頭克製自己的感情，再開口時，聲音平穩許多，“他們指控你的罪名我聽說了，你做了嗎？”
傅檀京折起報紙，“我如果做了，我親爹會抽斷我的每根骨頭。”
青黛配合著他並不好笑的笑話彎唇，她走過去，語氣如常，“那你還乖乖被鎖著。”
“乖？”傅檀京垂眼看腳下的鐐銬，“因為這樣省事。”
“不管他們想把矛頭轉嫁到誰身上，地下城在我眼皮底下突然出現了毒品交易是事實。”
“那就讓他們去查。”
傅檀京停頓一下，眼神陰鷙，“七八年了，這裡的蟑螂都清理不完。”
它們總能找到縫隙，然後肮臟地蠶食地下城，乃至整個瀾江。
沒有什麼偉大崇高的正義，他隻是厭惡帶著虛偽、貪婪、自私麵具的怪物，厭惡它們湊在一處散發的濃稠惡氣。
青黛，“你進入地下城是為了…”
傅檀京偏過頭直視她，“因為好玩。”
這句一定是真心話，青黛驀然失笑。
她站到傅檀京麵前，“但如果有人刻意想在這件事上陷害你，你會死。”
傅檀京想脫口說他不在意，可目光凝在青黛臉上時，他眼中的輕蔑與瘋狂逐漸褪去，剩下沉靜的深茶色，“我…”
突然，一條綬帶滑過他肩頭，帶著重量感往下一墜。
綬帶緩緩收緊，摩擦肌膚的酥麻感如鬼魅一般纏住傅檀京，他不帶任何抗拒地仰起臉。
青黛低頭，把吻落在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