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坷魯爾沙漠。
“bze!”
休息室入口,兩個穿著黑灰色寬鬆休閒服的人在低聲說話,兩人胸前掛了工作證,個子更高的那個男人頭頂還戴了一頂鴨舌帽。
薄鶴聲微微抬高帽簷,看向朝他們走過來的賽車手:“好久不見,塞納。”
阿蘭·塞納不由分說給了他胸口一拳。這位奪冠大熱門有一頭紅棕色微蜷的短發,身上的賽車服紅黑相間,熱烈得張揚。
隻聽他用外語快速地罵罵咧咧:“既然康複了還不滾回來開賽車?近十年國際頂尖車手裡,我唯獨沒贏過你。我等著和你再賽一場!”
“老天,”薄鶴聲無奈,他笑道,“你風頭正盛,我都退役六年了。”
阿蘭·塞納皺眉,他不了解當年車禍的內情,隻當bze是出了一場翻車事故就退役了。
他恨鐵不成鋼:“你比我還小兩歲,怎麼就一副日薄西山的衰樣!”
高攻擊型人格薄鶴聲這回老實挨了罵,轉而道:“和你介紹,我的女友。”
在一旁安靜聽著的青黛摘了口罩,點點頭,一同用起流利外語:“久聞大名。你好,我是黎青黛。”
阿蘭·塞納轉移視線:“女友?”
車手深綠的眼珠一轉,不遺餘力地坑昔日勁敵:“噢,上次那個身材火辣的愛琳娜不談了嗎?還有芙雅,她至今仍在詢問你的下落。”
薄鶴聲:“……”此時此刻,重回賽場的理由似乎又多了一個,那就是找阿蘭·塞納算賬。
“翠花我……”薄鶴聲扭頭,雖然那種話很荒謬,但他還是很有必要解釋他的清白。
“噓。”青黛鑽進他懷裡,柔順地貼緊男人胸膛,“親愛的,我不在意,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薄鶴聲意外挑眉,他單手摟上青黛後腰,說得很慢:“寶貝,沒有彆人,隻有你。”
阿蘭·塞納:“……”
怎麼真被bze這小子幸福上了?
工作人員開始喊人,阿蘭·塞納大拇指朝下,狠狠鄙視了一番。他邊走邊回頭,“混球!我在死亡之海裡打滾,你倒是在愛河裡沉浮得不亦樂乎!混球!”
常年紮根賽場,他甚至沒空找對象。阿蘭·塞納著實是破防了,他大聲:“趕緊跟過來看哥比賽的英姿!”
薄鶴聲想邁步,懷裡那顆腦袋冒出來,揶揄道:“這麼著急?待會在賽場上不會能見到bze的舊情人吧?愛琳娜?芙雅?”
比賽即將開始,薄鶴聲提早做了安排,他們必須得在比賽開始前入場。一貫還會和翠花胡扯兩句的男人,直接抱起她就大步往賽場走。
他走得很快,胸前工作證劇烈搖晃,鴨舌帽都壓不住男人揚起的唇。
“哎哎哎!”
眼前越來越亮,他們竟是走出了休息室的走廊,走到了烈日當空下的沙漠賽場。
青黛也懵了,“我們不留在休息室看現場轉播嗎?”
薄鶴聲笑:“轉播不算看現場。”
世界拉力錦標賽是最頂尖、最具觀賞性的汽車賽事之一,哪怕地點在“死亡之海”塔坷魯爾沙漠,慕名而來的粉絲和觀眾也數不勝數,紛紛圍在各個賽段旁觀戰。
現場歡呼聲掀起一陣一陣的熱浪,正在熱車的車手一個漂亮漂移揚起漫天黃沙,薄鶴聲說:“抱緊我。”
青黛照做,伸出兩隻手臂纏上了男人的肩。她清晰地聽見了……薄鶴聲又沉又重的心跳。
薄鶴聲得以騰出一隻手,他抬手摘了自己帽子,壓到青黛頭頂。
隔絕了日光和黃沙,青黛略微鬆懈,心跳也更快了。又因這是薄鶴聲曾經的賽場,她故意孜孜不倦去鬥嘴:“怎麼擋住我的臉?你是不是不想讓舊情人看見我呀,bze哥哥?”
薄鶴聲是很吃她這一套的。他喜歡看青黛在意他的樣子。
他笑得連胸腔都悶悶震動起來,二話不說,低頭壓上去一個親吻。
青黛嘴被親軟了,沒法繼續挑釁男人。她唔唔兩聲表示反抗,可惜沒用。
薄鶴聲用拇指蹭掉她唇角濕意,似笑非笑:“沒有舊情人。bze不喜歡人,薄鶴聲隻喜歡你。”
青黛眯起眼看他,他好像心情真的很好,看來暫時不用擔心他會觸景傷情。
他們站在這裡足夠顯眼,男人又把帽子給了她,青黛甚至能聽到周遭嘰裡呱啦地說著bze的名字。
“那個是黑旗車隊的bze?”
“真是bze!他不是退役好幾年了?今天居然能在死亡之海見到他?”
“他是要複出了?”
“那太好了!這幾屆的wrc冠軍裡,他是我最喜歡的選手之一!你們真的要去看看他的比賽,車感頂尖,操作漂亮又大膽,如果他還沒退役,絕對能成為傳奇!”
“你們敢信,阿蘭剛出道的時候被bze壓著打啊。”
“真的假的?他都退役多少年了,你們也不看看現在阿蘭的狀態如日中天,簡直恐怖,我看阿蘭這種才能叫傳奇車神。”
薄鶴聲掂了掂青黛,把她飛遠的神智拽回來,他繼續邁步,幽幽:“翠花這麼關注bze呢。”
說的好像bze不是他一樣。青黛腹誹,她微微笑:“哪裡?”
她扭頭:“我們不是已經在現場了,你還要往哪走?”
幾步之外,停著一架直升機。這是wrc賽事的“天空之眼”,全程貼地飛行,負責近距離拍攝賽車,並轉播比賽畫麵。
飛行員是華人麵孔,朝薄鶴聲招了招手。
青黛愣住。薄鶴聲點頭回應,抱著青黛坐進了直升機。
直到哢噠一聲扣上了安全帶,青黛回神,隱隱興奮:“這麼說,我們相當於第一視角體驗翻越死亡之海了?”
薄鶴聲:“會害怕嗎?”
“當然不會!”
比賽開始,第一輛賽車已經出發了。青黛十分好奇,看得異常專注。
薄鶴聲會低聲跟她科普車手的操作,是個五星級解說員,讓她一個門外漢也看得津津有味。
賽車貼地疾馳,漂移甩尾,自由,狂野,華麗。
直升機緊跟著賽車拍攝,坐在直升機上的人也跟做了過山車一般,心神震蕩,熱血沸騰。
心跳一過速,感情就容易失控。
在翻過一段艱難賽道後,青黛的手指被輕輕勾住了,她扭頭。
薄鶴聲的額發肆意狂飛,唯獨露出那雙亮得驚人的雙眼,像淬了火:“翠花,青黛。我們結婚吧。”
青黛心頭鼓漲,眼眶早就發了酸,她也微微勾起手指,一枚鑽戒就順勢滑入她掌心。
“好呀。”她說。
薄鶴聲笑,與青黛一同握緊了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
他曾在賽道儘頭見過死神。
因為愛,有幸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