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半蹲在窗邊，眨巴眨巴眼睛。
竹醫生微頓，眼中悄然浮現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寵溺，他定了定神，靜靜地笑著。
“…”青黛裝作一點兒都不尷尬地站起身，看見竹醫生的笑臉，她惡向膽邊生，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伸手在積灰的窗戶上畫了一個卡通豬頭。
隔著小豬頭看小竹醫生，青黛滿意了。
成熟女人虞警官眯眼一笑，從門外慢悠悠晃進機房。
等青黛邁入機房時，竹醫生仍站在原地，盯著那隻滑稽的卡通豬頭。
“竹醫生？”
“啊—抱歉。”竹醫生回頭，他拉回窗簾，眼中未見明顯異常，“我走神了。”
青黛挑眉，“開電腦吧。”
兩人隨機挑了一台，幸好可以聯網，青黛在搜索框輸入了“塘南一中貼吧”。
前三十幾頁的內容無非是學校裡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八卦和各類求助帖，沒有一條內容稱得上詭異。
青黛握著鼠標，眉頭越皺越緊。
難道廣播給的提示不可信？小紙條隻是誤導信息嗎？
忽然，頭頂男聲低沉，“阿魚，看看日期。”
青黛第一反應去看屏幕右下角。
顯示六月二十號。
隨即她又反應過來，竹醫生說的是貼吧發帖內容的日期。
已經越來越接近一年前的今天。
青黛乾脆直接跳到了一年前的六月十二號所發布的內容。
那天隻有一個亂碼用戶發了帖，底下卻有幾千條的回複。
用戶fxiwzh說：“塘南有個差生班，差生班裡秘密多——月考周又到了，有沒有人扒一扒高三10班傳聞的真假？”
青黛快速看完了所有評論。
傳聞的大致內容是：作為成績排行倒數第一的班級，10班裡全是門門考試不及格的差生。
可自從有個叫徐雲蘭的老師開始帶高三10班，但凡有學生被單獨叫進辦公室約談，那可不得了。
該學生必定改頭換麵，像徹底換了個人似的勤奮刻苦，短短幾日內成績也突飛猛進，成為門門滿分的優等生。
其驚奇程度令人咋舌。
底下的高讚評論，“是真的。”
“臥槽，這是中邪的程度吧！哪有那麼玄的？我也想做10班學生！我也想無痛考滿分啊！”
“e…成績是變好了，但人嘛……不多說了…變得怪怪的…”
徐雲蘭…
青黛搜索了一下她的照片。
證件照上的女老師有一雙大而圓的眼睛，像黑洞洞的古井，嘴唇細長，勾勒出欲笑不笑的平直弧度。
是進入這個場景後玩家們見到的女老師。
“你們兩個在乾什麼！”
“要考試了！”尖利女聲毫無征兆炸響，照片上的女老師瞪著眼站在機房後門，“你們怎麼敢偷偷跑到這裡來玩電腦！！！”
後排沒開燈，站在陰影裡的女人胸口一起一伏，悶熱機房裡突然傳來類似於咀嚼骨頭的聲音。
哢嚓哢嚓。
青黛一秒起身，抓起竹醫生的手，向前門拔腿狂奔，“老師再見！”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一團沉重而黏膩的巨物撞上門板，哢擦哢擦，仿佛某種生物一邊咀嚼著什麼，一邊唾液飛濺。
女聲厲嗬：
“你…跟我…跟我去辦公室！！！”
青黛沒敢停，快速往樓下跑。
哎嘿。
幸好他們坐在機房最前排。
等跑到空曠的操場上，青黛才喘了第一口氣。
雖然料到這遊戲不一般，但這也女老師也太不一般了！
青黛捏捏手心裡的一團。
青黛：“…”
她的心率瞬間飆高，比被狂暴版徐老師追殺時更高。
青黛沒回頭，自然地放開了男人的手。
“阿魚…”竹醫生眼波顫動，他無聲收回了自己的手，慢慢攏緊，最後大力一握。
他望向青黛側臉，“剛才…謝謝。”
青黛突然回頭，“竹醫生，你認識我？”
竹醫生微笑，清冽溫和，“你記得我是誰麼？”
“……”青黛總不能把她失去了大段記憶的事情隨便告訴彆人，尤其是一個還摸不清底牌的危險男人。
“那就是了。”竹醫生道，“不用煩心。”
“阿魚，我們的合作一直有效。”
青黛就懶得管了。
喪失的記憶再找也不遲，當務之急是通關這玩命的逃生遊戲。
她不信，這個小竹能一點都不露餡。
中午十二點，操場的廣播響了。
“高三的同學，請回到自己教室。”
“高三的同學，請回到自己教室。”
竹醫生率先，“走吧。這應該是玩家集合的指令。”
等玩家們陸陸續續回到教室，先前在機房猙獰可怖的徐老師又變回了原來正常的模樣。
她看著學生一個個走進教室，臉色平靜，仿佛機房的不愉快壓根沒發生過。
她道，“最後三天衝刺，你們也不用去食堂和其他同學搶時間了。學校給你們額外訂了中晚兩餐，快速解決，早點開始複習。”
“這兩餐必須吃，一個也彆想翹。不能為了複習搞垮身體。聽見沒有？！”
看來這三天的中午和傍晚，玩家們必須在10班教室集合一次。
放在桌上的快餐一葷兩素，色澤誘人，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在徐老師虎視眈眈的視線下，本就餓肚子的玩家們開始地往嘴裡扒飯。
青黛拿起筷子，往右手邊看了一眼。
竹醫生握著筷子，他先把葷菜挑了出去，然後斯文從容地品嘗快餐盒裡的時蔬。
青黛收回視線。
跟著醫生吃應該沒錯…
她嚼嚼嚼，腦中複盤著論壇上看到的信息，眼神漫無邊際地在教室內掃。
首先玩家們所在的10班，是一個差生班，每個玩家的初始身份，都是門門不及格的差等生。
接著，結合廣播的提示“在塘南一中，差等生很容易被老師約談”，徐雲蘭老師會隨機單獨約談一位玩家差生。
約談後，差生改頭換麵，成了門門滿分的優等生。
那麼對於玩家來說，“被約談”等於淘汰出局，也就是直接死亡？
突然，青黛的瞳孔定住了。
不對。
他們在進入塘南一中這個場景時，一共有36位玩家。而且廣播播報過，有三位玩家已經死亡。
可是，這個教室依舊坐著36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