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沉魚覺得莫名,她去省軍區醫院做什麼?
要是真有點兒什麼,於伯伯一定會告訴她的。
她不是個內耗的人,想不通的事兒先放下,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柳沉魚先是按照地址找到了周教授的辦公室,敲開門之後,發現裡邊居然是一位男同誌。
“你好,請問周紅英教授在嗎?”
話音剛落,辦公室裡的男人瞬間眼神犀利地看向柳沉魚。
“你找她乾什麼,跟她什麼關係?”
這種質問讓人心裡不舒服,她緊了緊眉頭,“我找周教授請教一些關於農業方麵的問題。”
“哦,那請進吧。”
男人緩和了神情,笑著請柳沉魚進來。
柳沉魚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既然周教授不在,那我再來。”
原以為這樣就可以輕鬆離開,可辦公室內的男人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周紅英現在還在學校裡打掃衛生,一天不把她下放,他會一直寢食難安。
眼前這人沒準就是突破口。
周紅英有海外關係的事兒還沒定下來,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穿著精致,跟周紅英有異曲同工之妙,她肯定知道些周紅英的事情。
男人站起身,快速來到柳沉魚身邊,“這位同誌,你不能離開,我們懷疑你跟周紅英是親屬關係,請你留下來配合調查。”
柳沉魚翻了個白眼,“你這麼癲真的好麼,來找周紅英教授的都是她的親屬?”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戴眼鏡穿白色的確良短袖的男人,唇角勾出一抹不屑。
“請問你哪位啊,在蓉省大學任哪個職位,在省革委會又有什麼職位,或者說,你是公安局的麼?”
男人聽著這幾個問題,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雖然把周紅英搞下去了,可也因為他之前隻是個圖書管理員,學校一直不批準他進革委會。
他隻覺得眼前的女人在諷刺他。
“我是哪位不重要,重要的是審問你之後自然就知道你跟周紅英有什麼親屬關係了。”
嗬,就算沒有又怎麼樣,他照樣能給她打成有關係。
柳沉魚覺得好笑,也確實不清楚外邊兒已經瘋成這個模樣了。
“我是軍屬,你沒有資格私自扣留我,除非今天你想軍方聯係學校要人。”
先不說其他,就這一點兒這個男人就得考慮斟酌。
“你以為貼大字報,把人打成黑,五類,就能心安理得的坐在這個位置上?”
柳沉魚一步一步的後退,趁著他斟酌的間隙,離他最起碼三米開外。
“我要是你,現在要考慮的是自己的屁股有沒有擦乾淨,而不是按著已經被打下去的人深究。”
男人神色複雜的看著柳沉魚,冷笑:“軍屬穿成這樣,你打量著我沒見過軍屬?”
話音落地,就見柳沉魚轉身就跑。
碰上這樣的活在自己世界裡的神經病,她能怎麼辦,總不能跟一個大男人硬剛。
見勢不妙,先逃跑。
今天因為出來見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她特意穿了一件香檳色的重工真絲睡衣領的襯衣,下身是一條黑色緞麵褲子。
幸虧她怕今天走路太多,穿了一雙平底方口皮鞋。
這也就讓她跑起來的速度快了不少。
隻是到底女人跟男人在速度方麵差了不少,還沒等到她跑出辦公樓,就被追上了。
她肯定不可能坐以待斃,看兩下兩邊的情況,轉身朝有動靜的辦公室跑去。
等她推開一位老人家的辦公室的時候,柳沉魚鬆了口氣。
快速把自己的情況說了一遍,剛說完,那個戴眼鏡的男人就追上來了。
柳沉魚見他追上來,趕緊把剩下的話說完:“老先生,我要見校領導,請求與軍區首長通話!”
“何教授,你彆聽她胡說,你看她這個穿戴像是軍屬麼,她就是周紅英的家屬,周紅英是走資派,她就是小走資派。”
現在有第三個人在,柳沉魚提著的心放了下來,不說其他,因為她在這間辦公室裡看到了電話。
在這個年代,辦公室有電話的最起碼是個主任了,就是不知道是哪個係的主任。
“您好,請問我能跟軍區聯係嗎?”她問完老先生轉頭怒斥眼鏡男:“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有本事我們就三方對質,而不是你胡亂給我扣個名目,想要屈打成招。”
她要真是回不去,不擔心家裡孩子沒人照顧,隻擔心這個一心往上爬的男人對她使用私刑。
她可受不了皮肉之苦。
老先生把手中的鋼筆放下,麵容嚴肅地盯著眼鏡男:“李衛國,你說她是周紅英的親屬,有什麼證明?”
李衛國撇嘴:“周紅英一個黑,五類,除了她沒劃清關係的親屬,誰會來看望她?”
他對著柳沉魚冷哼:“也不知道用個好點兒的借口,還請教,周紅英這個學術敗類已經人儘皆知了!”
經過剛剛一係列的事情,柳沉魚想到過周教授的境遇可能不是很好,但也沒想到這麼嚴重。
隻是她不能輕易幫她。
“我隻是從以前在蓉省大學上學的學生口中得知周紅英教授對嫁接種植有研究,這才過來問問。”
她看著李衛國,眼神冰冷:“哪成想這人就跟審問犯人一樣審問我,還想把我扣住!”
“蓉省大學是什麼黑惡勢力不成,居然敢乾搶奪民婦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我一定要麵見領導,還會聯係報社,將你們的做派公之於眾!”
柳沉魚氣得要死,穿越之後啊,除了第一天被賀白梅設計,她還沒有這麼狼狽過。
李衛國沒想到眼前這女人到這會兒氣勢還這麼足,他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
這女人跟那個老太婆有什麼兩樣,都看不起他,想用權勢壓他。
“你以為你拉大旗扯虎皮我就怕你了,你要是不心虛你跑什麼。”
不跑等著你抓麼,她又不傻。
沒等柳沉魚說話,老先生就出聲了,“女同誌,我這裡有電話,不嫌棄的話就直接用這部吧。”
他麵容嚴肅地看著李衛國,李衛國就是想反對,也說不出話。
校長都讓她打電話了,他反對有什麼用。
他目光蔭翳的盯著柳沉魚,心中冷笑,就算是軍屬又如何,他就不信軍方隨隨便便的來證明一個不知道是不是軍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