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宇說的是實話,他見慣了武林恩怨,大多起於意氣之爭和勝負之心,本來相安無事,和和氣氣,結果非要比一場分個高低,導致沒仇也結下了仇,甚至這個仇恨會一代接一代地傳下去,愈演愈烈,雙方成為死敵。
就好比兩個高手,本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無事,就因為勝負之心而切磋了一場,輸的一方自然覺得臉麵無光,心裡想著一定要報這個仇。
如果自己能力不夠,實在報不了,那就教兒子,收徒弟,讓自己的後代和傳人,去挑戰對方的後代和傳人。
結果可想而知,無論輸贏,雙方的仇怨會越結越深,甚至把彼此的家族和門派牽連進來,最終成為宿命之敵。
當然,這種事情並非絕對,因人而異罷了,關鍵還看輸家的心胸和氣度。
有些武者輸不起,睚眥必報,也有少數武者確實是抱著交流學習的態度,看淡輸贏,不會心懷怨氣。
但夜星宇跟李洋一點都不熟,鬼知道他是哪種人?
萬一贏他一次,就糾纏一世,那豈不是自找麻煩?
活了無數年的夜星宇,早就看淡了名利,當然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像這種無怨無仇的無聊挑戰,一律拒絕。
但世間俗人,閱曆尚淺,都有名利心和勝負欲,很少有人能理解夜星宇的想法,反而會產生誤解。
不管嚴芝琥是不是粗中有細,她說話卻很直,很像王春香的風格,直接就開腔嘲諷道“身為武者,連比武台都不敢上,畏首畏尾,沒有膽氣!”
歐陽婷幫著夜星宇辯駁道“笑話!你們嚴家的季常先都敗在他手裡,居然還說彆人不敢比?”
嚴芝琥一下子就啞巴了,她可能真不笨,但是歐陽婷更精明,口才更好。
譚奇俊見到嚴芝琥吃虧,便出來打圓場“依我說,大家沒必要動手比武,換一種方式來切磋,豈不是更好嗎?”
李洋便問道“譚兄弟有何高見?”
譚奇俊回答道“接下來還有三場比試,諸位都是武學高手,不如點評一番,預測勝負,這應該算是考教眼力,以及對武道的見解吧?”
李洋頷首應道“那倒也是。”
話雖這樣說,他終歸覺得不過癮,但夜星宇拒不應戰,李洋也很無奈,一個巴掌可拍不響。
對於譚奇俊的建議,夜星宇沒有表達態度,不置可否。
準備的時間雖然較長,但也給了觀眾們一個閒聊的機會,或者是回味和評論剛才的比賽,或者是聊一些其他感興趣的話題。
夜星宇和譚奇俊這兩桌挨得比較近,但幾乎不怎麼搭話,偶爾嚴芝琥和歐陽婷會互相諷刺幾句,久而久之,眾人也就習慣了。
嚴芝琥看起來有些暴躁無腦,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確實跟直來直去的王春香不一樣,後者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說動手就要動手的,絕不管是什麼場合。
不久之後,第三場比武即將開始,照例由穿著燕尾服的主持人拿著話筒出現在籠子裡,先說幾句場麵話把現場氣氛調動起來,然後開始介紹登場的選手。
首先是挑戰者,一個黑黑瘦瘦的漢子,頭發蓬亂,精赤著上身,胸腹間有許多道恐怖的傷疤,像是被人用亂刀劈砍,他所用的名字叫做“象牙”。
第二個出場的仍然是肥魔,他今天已經打過兩場,耗力不少,但有了二十多分鐘的休息時間,也差不多夠他恢複狀態。
肥魔算是一個很厲害的外家武者,速度敏捷雖是弱點,但防禦強,力量大,耐力好,如果沒法在短時間內將其搞定,時間一拖長,反要被他給拿下。
見識過肥魔的耐揍本領,嚴芝琥這次就明白了,毫不猶豫地斷言,肥魔一定能贏。
李洋也支持了她的觀點,主要是因為肥魔這次的對手實在太平庸了,瘦小無力,看起來還不如剛才的鐵錘。
而夜星宇一看到那個名叫象牙的選手登場,他就知道,這場比賽沒有任何的懸念,勝利者必定是象牙。
當李洋詢問夜星宇的看法時,後者直言不諱,象牙必勝。
兩桌人都深感意外,並且又惹來嚴芝琥的嗤笑。
包括歐陽婷在內,他們這些武者都不看好象牙,一致認為肥魔厲害,沒想到夜星宇卻持相反意見。
問起原因,夜星宇懶得細說,又是一句“直覺”敷衍過去。
等到比賽正式開始,象牙跟鐵錘一樣,都是選擇了遊走戰術,他甚至比鐵錘還要更靈活,肥魔連他的一根頭發都摸不到。
但是象牙的進攻不夠強烈,出招的頻率很慢,並且還越來越謹慎。
就看見兩人不停地在籠子裡麵兜圈子,肥魔進,象牙退,繞一圈下來,竟然沒見一次激烈的對拚。
可奇怪的是,象牙出手雖少,可每次攻擊,都能準確地擊中肥魔,隻是因為肥魔皮堅肉厚,不起作用罷了。
觀眾們對這種狀況漸有不滿,認為象牙太消極,一味遊走,躲來躲去,打得一點都不過癮。
“彆慫,乾死他!”
“跑個幾把毛,你上啊!”
“堵死這猴子,彆讓他溜了!”
“還打不打啊?不敢打就早點認輸!”
“……”
內心不滿且情緒激動的觀眾們放聲呼喊著,各種各樣的聲音此起彼伏,如浪潮一般。
看這情形,搞不好十分鐘都分不出勝負,看不到激烈的對抗過招,反倒跟捉迷藏一樣,東躲西藏,上竄下跳,毫無吸引力。
歐陽婷輕聲點評道“肥魔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令象牙無計可施,一直這樣拖下去的話,並無意義,隻要象牙出現失誤,被肥魔逮住機會,就要受到致命重創,最終的勝利者還是肥魔。”
“那倒不是!”夜星宇並不認同,“象牙一直都在做試探攻擊,想要找出肥魔的弱點,現在估計差不多心裡有數了,肥魔很快就要落敗。”
“不可能吧!你怎麼知道?”歐陽婷倒是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