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戰者中,能大概看清局勢的柳通和趙成就覺得很驚訝。
柳通很了解自己師父的實力,彆說是暗勁層次,就連一些丹勁都不是他的對手,要不是因為師父的年紀太大,絕對是丹勁當中最頂尖的那一批。
趙成也是嘖嘖稱奇,他剛才跟陳傳聲試過一招,知道對方的實力要比自己厲害,卻沒想到夜星宇居然能跟鷹爪王正麵相鬥,沒有像原先預料的那樣,迅速敗下陣來。
這樣一來,趙成也就稍稍放心,但依舊在提勁蓄力,做好了準備,隻要夜星宇遇到危險,他就要立刻插手相救。
陳傳聲自己就有些納悶,沒想到這個年輕後輩這麼生猛,居然輕輕鬆鬆就撐下了好幾個回合,想要取勝,怕是有點難度。
並且,他腦子裡還直犯嘀咕,心想這小子不是擅使太極嗎?這都什麼稀奇古怪的招式?
幾天之前,夜星宇與季常先決戰觀雨台時,有不少觀眾目睹,其中不乏一些古武者,稍有眼力的都能看出,他使的是太極,而且從頭到尾都是太極,於是在帝都的古武界,夜星宇就被打上了“太極新秀”的標簽。
可誰想,他現在跟陳傳聲對打,竟然沒有用到太極,全是一些看不出名堂的散亂怪招,有點信手拈來、隨心所欲的感覺,這就叫陳傳聲有些搞不懂。
實際上,這也是正常現象,古武者的修為越高,見識越多,就越不會遵循所謂的招式和套路,一舉一動全憑心意變化,渾然天成,道法自然,也就到了傳說中“無招勝有招”的境界。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夜星宇早就達到了這一境界,但因為複生之後要重修肉身,力量層次還比較低,發揮起來就有不少局限性,許多方麵都要打些折扣。
即使如此,也足以對付陳傳聲,甚至於夜星宇都還有所保留,不想表現得過於耀眼。
陳傳聲練武多年,會過許多高手,搏鬥經驗也算豐富,雖然摸不準夜星宇的門道,卻不妨礙他見招拆招,隻是偶爾會被一些出乎意料的巧妙變化搞得措手不及,然後被打亂節奏,不過他很快又能調整回來。
並且,陳傳聲很會發揮自己的優勢,利用兩隻無堅不摧的手爪強攻猛打,不斷逼近壓迫,雖無法在短時間內取勝,但勝利的天平似乎在朝著他這邊傾斜,夜星宇的處境好像變得越來越艱難。
轉眼之間,院中兩人你來我往,互為攻守,交手了將近半分鐘,夜星宇從院子中間被逼得快要退到屋簷下,眼看就要無路可退。
當然,不能往後退,還可以朝著左右兩邊閃,陳傳聲想要完全封死夜星宇的退路,不太可能做到,隻能逐漸擴大優勢,以量變累積而造成質變。
就在陳傳聲思考著,對方是要往左邊撤還是要往右邊溜,就看到夜星宇突然頓住腳步,伸手抬掌,比出一個停止的動作,口中說了一聲“慢著”。
陳傳聲愣了一下,但還是依言停手,不耐煩地問道“怎麼?打不過想求饒?”
夜星宇卻是搖了搖頭“還記得你剛才說過的話嗎?”
陳傳聲眉毛一掀“什麼話?”
夜星宇微微一笑,答道“十招已經過了,再打下去,你就食言了!”
陳傳聲這才想起,先前他曾說過,不以大欺小,隻出十招,沒想到在不知不覺中,十招很快就打完了。
顯然,夜星宇的實力比起傳言中還要厲害得多,換了是季常先,就絕對接不住陳傳聲的十招。
一個境界的碾壓是相當恐怖的,丹勁打暗勁,就如同暗勁打寸勁,不出意外的話,隻用幾招就可以敗敵。
陳傳聲向來自負,瞧不起練武的後輩,為了故意展示自己的寬容大度,也為了不讓趙成摻和進來,便誇下了以十招為限的海口,結果太意了,用足了十招也沒能拿下對手,被夜星宇拿來做文章。
如今的陳傳聲,糾結猶豫,進退不得,動手也不是,收手又不甘心,一時之間愣在那裡。
旁邊觀戰的趙成心中大喜,看著陳老頭吃癟的模樣,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但是,他高估了陳傳聲的人品和武德,一個幫親不幫理的護短之人,怎麼會把承諾這種事情放在心上?
陳傳聲隻不過猶豫了兩三秒,便回過神來,冷聲喝道“過了十招又怎樣?你踢館傷人,打了我鷹爪門的臉麵,這口惡氣怎麼咽得下?今天無論如何,必須要有一個結果!”
他這樣說,明顯是想翻臉不認帳,不吃這一套,還想繼續逞凶。
麵對這樣的無賴,夜星宇好像不覺得太意外,眉頭微微一皺,就迅速恢複了平靜,淡淡說道“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副德性,也難怪你一直突破不了境界,始終成不了宗師。”
這話說得有些突兀,卻正好戳中了陳傳聲的痛處,氣得他咬牙切齒。
陳傳聲還未滿六十歲的時候,便已開辟丹田練出真勁,喜獲“鷹爪王”之稱號。
本以為此生有望化勁,成就宗師,哪知道過了將近三十年,依舊還是丹勁層次,並且因為年老體衰的關係,實力不斷下滑,不進反退,今生已無望宗師之境。
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沒想到忽然就被夜星宇說了出來,讓他很不舒服。
然而,這還沒完,更過份的還在後麵,夜星宇接著又道“很多年前,你就像今天這樣,趾高氣揚,蠻橫無理,結果被人扇了一巴掌,狠狠教訓了一頓,結果還不吸取教訓?還要重蹈覆轍?”
陳傳聲臉色大變,目光駭然“你……你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夜星宇沒有辯駁,隻是淡淡一笑,“我現在隻想提醒你,懸崖勒馬,回頭是岸,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陳傳聲凶狠的目光緊盯著夜星宇,臉色變得越來越陰冷,沉默了幾秒鐘之後,才沉聲問道“你是他的弟子?”
夜星宇搖了搖頭“不是,我隻是恰巧知道這件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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