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跟李氏也頗為驚異,林清禾在前邊就被篩了?
果然是個不成器的。
李氏抿嘴,再看台上格外奪目的範嫋嫋,她捏著茶杯的手有些發緊。
“二小姐?宋白微不是侯府大小姐麼?”
“你有所不知啊,十幾年前,侯府抱錯了孩子,前段時間侯府真千金回京了,她自然就得挪位置了。”
“啊,是個養女啊。”
是個養女啊!
聲音傳到台上,宋白微的神色瞬間變得煞白,猛地朝說話的人看去。
是兩個小廝在議論。
低賤的人!
宋白微眼底的陰狠驚的小廝急忙閉嘴,悻悻低頭。
第一項,彈琴。
宋白微在琴身前坐下,閉眼斂住呼吸,纖細的手指放在琴弦上。
她要穩。
她不比任何人差!
琴弦勾起,發出的清脆悅耳聲在場人都舒展眉心。
“不錯。”坐於二樓雅閣的太子點點頭。
他擅琴技,平常還會偷摸做曲兒。
太子都說好,周圍人紛紛豎起耳朵。
托、劈、勾撮,等技法都十分熟練,流暢婉轉的琴聲徐徐道來,
找不出任何差錯,但太子卻覺得少了些味道。
李氏觀察四周,見眾人聽得如癡如醉,唇角不由微揚,看向台上耀眼的宋白微,目露驕傲。
一曲終了,四座響起激烈的掌聲。
“好!”
“宋小姐才貌雙全,這才是花神應當有的資質啊!”
“宋小姐!”
底下的歡呼沸騰聲讓宋白微很是歡喜,她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露出私底下演練過無數次的行禮,姿態角度都能將她的美最大化呈現。
在太子身上的景恒王眸子微眯,視線落在她露出的那截纖細又白皙的脖頸,看上去真嬌弱啊。
手感應該不錯,稍微一折,會斷吧。
宋白微警覺朝樓上看去,入目一張棱角分明,劍眉星目,氣質溫和,那雙眼卻上挑,有些邪魅的眼。
景恒王朝她淺笑,清雋動人的身姿讓她晃了晃神。
林清禾在角落將兩人互動儘收眼底,嘴角勾起抹譏諷,她前世怎麼就沒發現這兩人之間磁場莫名合得來呢。
景恒王。
她念著這三個字。
心忍不住一痛,眼中滔天恨意。
景恒王的母妃是宮女上位,在大部分都是家世顯赫的宮妃裡,她的身份太低賤了。
儘管他能力在一眾皇子中是最強的,由於沒有助力,隻能韜光養晦,裝成一個隻跟在太子身後的奉承者。
所有人都低估了他!
她也看錯了他。
她身著盔甲在前線平定突厥時,他軟香在懷,與宋白微苟和。
她嘔心瀝血進行變法,朝臣的攻擊,罵名她承受,變法成功,英明是他的。
他就是個瘋子。
宋白微此時此刻看上去對景恒王有點心動了。
沒了她這個最強外力,她倒是要看看這對有情人的情,有幾分真?
“老八,還不快給我倒茶,沒看見我的杯子空了嗎!”
排行老四的溯王囔囔。
景恒王總覺得有道不容忽視的敵意,看了全場都沒看到是何人,這種掌控不了的感覺令他很是不爽。
見他不動,溯王猛地拍桌,桌麵上的茶杯被蕩的掉在地上。
“沒聽見?你是死人嗎!”
景恒王如夢初醒般轉身,肩抖了一下輕聲道:“對不起四皇兄,聽宋小姐的琴聲入迷了。”
見他乖乖將地上的碎片收拾,重新給他倒了茶,溯王冷哼,瞟了眼宋白微,嘴角勾起玩味的笑:“你倆挺搭的。”
景恒王微頓,剛想說不要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就聽溯王繼續道:“一個假千金,一個生母臭不要臉爬床生出來的廢物,天造地設。”
景恒王抿唇,麵色難看至極,耷拉的眼皮掩蓋住眸底瘋狂的殺意,手指死死摳進肉裡,痛意越強烈,他越清醒。
總有一天他會讓溯王知道什麼叫疼,什麼叫怕!
“好了。”太子出聲,不讚同的瞥了溯王眼,“得饒人處且饒人。”
溯王跟太子是同胞兄弟,聽到他的話馬上露出笑容:“好的,太子哥哥。”
太子無奈搖搖頭,又對景恒王道:“不要與他一般計較。”
景恒王道是,藏在衣袖的手被他自己摳的血淋淋。
假千金麼。
他看向起身讓位給範嫋嫋的宋白位,唇角溢出抹自嘲的笑。
還真是,同病相憐啊。
範嫋嫋與宋白微擦肩,觸到她麵上的疏離,宋白微僵住。
該死!
她在她身上看到了林清禾的影子!
宋白微心緒不寧。
“她怎麼還不讓開啊。”
“不得不說,範小姐生得是真美啊。”
眾人的議論聲清晰入耳,宋白微臉色燒灼般發燙,趕忙側開。
“錚!”
音韻清靈,琴音一出來,驚豔四座。
太子的眼亮了。
更令人震撼的是,範嫋嫋彈奏的是“鳳求凰”!
她瘋了!
世家女郎們都吃驚不已。
範嫋嫋眼裡隻有趙傾君一人,這曲為她而奏。
如泣如訴的琴聲猶如潮水向四周散開,一波推一波,眾人麵前仿佛出現了一對有情人。
相識,求愛,相愛。
突,琴聲驟然拔高,激烈中帶著反抗,所有人心弦猛地被提高,緊張又期待。
流暢的琴聲轉緩,哀婉悲傷猶如綿綿細雨,絲絲侵入人的五臟六腑,連呼吸似乎都是痛的。
失敗了。
相愛而不能在一起。
範嫋嫋一口血湧上喉間,腥甜的惡心感都比不上心中的苦楚。
她望著她。
她望著她。
林清禾身側響起輕歎聲,還有道十分輕微的抽泣聲,她回頭,有些驚愕。
“你哭什麼。”
桃花眼被淚水充盈,精致的麵龐沾了兩行清淚,破碎感十足。
景衍鼻頭微紅,眼眶也微紅,也挺可愛的。
他小聲道:“她好愛她。”
林清禾是真驚了:“你看得見?”
“她不是在彈琴麼。”景衍不解,從她眸中看到倒映的自己,他呀了聲,捂住臉,“彆看。”
林清禾忍俊不禁,在身上抽了半天找了張帕子遞給他:“擦擦。”
“好丟人。”
景衍嗡聲。
“不丟人,哭的不止你一個。”
聽眾都還沒從琴聲中回神,眼底皆是紅彤彤,共情強的女子們都小聲抽泣,眼泛心疼的望著範嫋嫋。
溯王也聽得眼紅了,回過神來他有些不自在,悄悄看了圈見大家都是,他心底平衡了,對著台上的範嫋嫋大喊:“你的有情人是誰啊?為何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