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姣姣回來後哪裡都沒去，第一時間到衛生室見李教授，卻撲了個空。
等了一會兒，才看到李教授的身影。
“老師！”她立刻抬手揮舞。
李教授看了眼，沒反應。
走近了，顏姣姣發現李教授臉色不好看，有種暴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顏姣姣老實了，低眉順眼地等李教授進來，小聲問：“老師，您怎麼了？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還是誰欺負你了？”
“沒有，大隊的人都挺好的。”李教授沉聲道，“挺照顧我們這些老家夥。”
顏姣姣鬆了口氣，沒被欺負就好。
李教授皺眉盯著顏姣姣：“知道我為什麼喊你回來嗎？”
顏姣姣搖頭。
“小顏。”李教授沉聲喊道，“這兩天大隊裡出了什麼事你知道嗎？”
顏姣姣心裡一緊，遲疑著點點頭：“那天誌峰過去喊我的時候跟我說了。”
“那你說，他們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顏姣姣抿唇，然後笑了下：“我怎麼知道？估計不是生病就是心中有愧，畢竟老話不是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嗎？”
看她竟然還能笑得出來，李教授隻覺得火氣直衝腦門。
他很看好顏姣姣這個學生，但沒想到她竟然……
“顏姣姣！”他肅容厲聲，“你真的不知道嗎？你知不知道你是醫生？我們醫者的本分是救死扶傷，而不是害人害己！”
顏姣姣嘴角的笑容消失，沉默片刻後，道：“老師覺得我做錯了？好，我認錯，那車少蘭又做錯了什麼？”
李教授一噎。
顏姣姣看著他，目光澄亮：“車少蘭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被丈夫打死？因為打死她的人是他丈夫，就不用殺人償命又是為什麼？”
李教授擰著眉頭，臉色漸漸緩和，沉聲勸道：“小顏，我知道你替車少蘭難過，可你也說了，打死她的是她丈夫，跟這老兩口有什麼關係？再說，這是人家家裡的事，你不過是一個外人……”
“外人？管樹林被他老婆打破頭的時候，大隊裡這些‘外人’怎麼對他老婆喊打喊殺的？要不是大隊長攔著，他們都要把人捆起來送公安局了，要不是管樹林家不願意離婚，他們都要押著他們離婚然後把那女人趕出大隊了，這不也是管樹林家的家事嗎？”
“管樹林沒被打死都鬨成這樣，車少蘭被打死了就隻能算是家事？”顏姣姣認真地問。
這陣子因為車少蘭的事在大隊和公社裡傳得沸沸揚揚，所以沒怎麼有人提管樹林家的事，可也不是沒人知道管樹林家的熱鬨。
厲永勝打車少蘭沒人管，最多說聲家事。
可管樹林那個潑辣寡婦老婆打他可是把管氏那邊的長輩都驚動了，一個個的上門訓斥那潑辣老婆，還要她保證以後不對管樹林動手，要好好孝順公婆伺候丈夫。
李教授嘴唇動了動，實在說不出什麼，憋了半天，道：“少拿他們說事，我現在說的是他們的事嗎？我說的是你，你從小學醫，學的是什麼？是治病救人！我教你教的是什麼？是救死扶傷！可你現在都乾了啥？你到底給他們用了什麼藥？你怎麼會有這害人的東西？”
顏姣姣抿緊的抿著唇，門外的光線照在她身子左側，讓她的臉龐看起來半明半暗、晦暗不明。
李教授是老師，教的是成人成才。
可顏姣姣從小學醫是因為父親希望她能有個安身立命的本事，現在撿起來繼續學是為了自保，她覺得自己沒有李教授說的那種救死扶傷的高尚品質。
又或者，他們顏家祖祖輩輩都沒有這種品質，不然也不會傳下來那麼一本能害人的書。
“怎麼不說話？”李教授皺眉。
顏姣姣輕歎：“老師，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是我做的，可也要他們心裡有鬼才會見鬼，如果沒有他們不會有任何事，如果您覺得我這樣不對，那我……也不會改……”
李教授本以為她要認錯，沒料到最後來了這麼一句，氣了個倒仰。
“你、你……”
顏姣姣低眉順眼不出聲，要是因為這事老師不教她了她也無所謂，因為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如果能有機會給厲永勝下藥，她會毫不猶豫出手。
至於李教授會不會出賣她，她覺得不會，李教授不是那種人。
等了半天，偷偷看李教授的臉色，結果就被狠狠瞪了一眼。
“以後不許碰這些害人的玩意！”李教授嚴肅地道，“你要時刻記住，你現在已經是一名醫生了！”
“老師，那你這次就不生我氣了？”顏姣姣笑了。
李教授瞪了她一眼：“這次事出有因我就不追究了，要是被我發現你無緣無故害人，那咱們師徒緣分就儘了。”
顏姣姣笑得開心，眼睛彎彎：“老師，您放心，我不是那種人。老師，這事您可得幫我保密啊。”
把李教授哄開心，顏姣姣才回厲大嫂家。
見她回來，厲大嫂驚訝了下，又立刻拉著她道：“你知不知道李嬸子那兩口子出事了？”
“嗯，聽說了。”
“趕緊，我帶你過去看看！上次李三兒那事就是你給治好的，估計也就你能治他們兩口子了。”
厲大嫂說著就拽著顏姣姣要出門，顏姣姣站著沒動，把手抽回來，道：“我可治不了。”
厲大嫂跺了跺腳，張望了下，確定沒人才小聲道：“他們倆這不是病，像是中邪，就跟李三兒那時候似的……”
“那不一樣吧。”顏姣姣淡定道，“李三兒那是病，所以我能治，可李嬸子他們明顯不是病，我又不是神婆，我真弄不了，大嫂，你就彆管他們了，他們家害死人現在遭報應呢。”
見她堅持，厲大嫂歎了口氣，也不勸了，但她提醒了顏姣姣一句：“你之前的名聲可是打出去了，大隊長他們肯定要找你的，你要是不想給他們看病還是趕緊回去上班。”
顏姣姣立刻站起來：“大嫂，那我先走了，你不說我都忘了，我那邊忙著呢。”
說完就跑，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