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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3章 天不開眼,吾賜你報應(二合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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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3章天不開眼,吾賜你報應(二合一章)

雪挽歌望著此刻的少年,那迷茫懵懂,委屈又驚喜的神情,讓她的心疼痛不已,裂開了一道溝壑般的痕跡,眼睛瞬間湧上了猩紅色,閃動著晶瑩的淚光。

九萬年,她在午夜夢回,夢到過許許多多與明月相見的場景,唯獨沒有這一種。

她的女兒。

甚至都不敢以女子的身份,出現在這人世間。

她活的比男兒還要剛烈,承受著泣血的苦痛。

雪挽歌在無間地獄的這幾個月裡,走了一遍小月舊時的路,並找回了自己荒廢遺落的本源之氣。

陰差陽錯的是,在無間地獄每晉升一段,就能看到小月曾經的艱難時刻。

被挖金瞳。

被關囚籠數年。

她嘗遍世間苦楚,卻未曾墮魔,反而一次一次為生民而戰。

雪挽歌血跡斑斑的雙足,伴著清風涼雪,踩在半空的雲上,一步一步走向了楚月。

當她來到少年的麵前時,試圖抬手,拭去少年眼尾的淚痕。

少年竟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發紅的眸子,睜大如小獸般定定地看著她。

雪挽歌心口疼痛如刀割。

“小月”

“是我,是娘親。”

雪挽歌流著淚啞聲說:“怪我,都是我不好,我沒能保護好你,讓你淪落至此。”

她又走了一步。

少年退了一步。

原如狐狸眼般的眸子,竟是圓溜溜地像杏眸。

少年的眼睛蓄滿了霧色。

淚水遮住了她的視線,隻能看到雪挽歌的身影輪廓。

半晌,淚如雨下,滿麵都是。

“你是,笨蛋嗎?”

“為何要向著我?”

“為何要走向我。”

“不該如此。”

少年聲線微顫。

母親心疼到無以複加。

少年從未想過大楚會有人向著她。

縱然不把大楚當做親人和港灣,但她畢竟是在大楚誕生。

當大楚的所有人,用血脈壓製化作屠夫第四次斬向她,她對大楚,徹底萬念俱灰。

“娘親!”

楚南音嘶吼,“你難道要為了她,離開我和父兄嗎,離開你九萬年的家,我們都是你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父親說過,她不是你的孩子,隻是借你腹部出來的遊魂,神算師說過,她是孽障,你當真要為了一個孽障,置大楚於不義之地?當年你病重,我與阿兄們守候,對你的情誼,可曾有半點假?”

她不信!

她大楚這麼多的親人,比不過一個葉楚月。

若說《歸元天罡心法》讓楚南音無法鎮定的話,那麼,母親的偏心,便讓楚南音無比地憎恨這個所謂的姐姐。

這麼多年的陪伴,感情之深厚,豈是初次相見的葉楚月能比?

雪挽歌垂下了眼睫,掩去了鑽心刺骨的痛。

楚南音再不好,那也是她的女兒。

楚世訣這些孩子,都是她看著長大的。

楚老爺子從前敬重她,楚雲城除卻明月一事外,從未有過對不住她的事,夫妻兩人舉案齊眉,琴瑟和鳴,原本該是和和美美的過這一生。

若非刻骨銘心的愛,當年又怎會放棄引以為傲的本源術法,甘願在後院做一個相夫教子的女人?

“去吧。”

她的顱腔內,忽然多出了一道聲音。

雪挽歌驀地看向了楚月。

少年咧著嘴笑。

“何必留戀深海一浮萍,何必多看山下一螻蟻,何必為一個微不足道的人,背負不仁不義六親不認的罵名遺臭萬年,何必?何必呢?晝夜陪伴,時刻相見,你們其樂融融的九萬年,遠勝萍水相逢的草芥啊。”

“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去吧。”

她無限地循環,一步一步地往後退去。

“求你了,去吧,去啊。”

少年的神識傳音,字字泣血,如野獸般嘶吼,卻又伴著讓人心痛的哀鳴。

“小月”

“滾啊!”

少年不再在雪挽歌的顱腔裡對話。

她歇斯底裡地大喊出聲。

惡狠狠地瞪著雪挽歌。

仿若是看著有血海深仇的仇人。

“滾出去,離老子遠點,什麼母親,老子不稀罕,不稀罕,懂了嗎?我不稀罕!”

楚月瞪目,爆發出了滿身的氣勢怒吼。

見雪挽歌還不走,瞬間驟閃到了更高的上空。

居高臨下地俯瞰著雪挽歌,手中的魔鐮殺氣森森,歪著頭,紫黑色的眸,邪佞地注視著雪挽歌,幾縷魔氣薄霧,從瞳孔裡散發出來,像是要毀天滅地的魔頭,讓人心悸害怕。

楚南音輕蔑的笑了聲。

楚世訣等人對其,恨之入骨。

“這個狗東西,竟敢侮辱母親!”

楚時修暗罵。

楚淩在海岸邊沿,仰頭望著楚月,沒有厭惡,卻有憐惜之情。

「小月。」

「如果可以,不要那麼懂事。」

“給老子滾。”

少年的鐮刀指向了雪挽歌。

“再不滾,老子剁了你。”

如此,便可毫無負擔和內疚的遠離自己了。

既然手心手背都是肉,那她就把屬於自己的這一塊肉給用刀子割裂了,讓她再無後顧之憂,讓她心安理得回到大楚,認為她這個女兒是個不折不扣的壞種,不配得到母親的好,便可轉身投奔光明。

若有朝一日劍在手,兵臨城下,她滿懷殺戮的心中,必會為雪挽歌留一抹柔軟,但不是今朝。

當雪挽歌難以做出抉擇的時候,她會推波助瀾,為其抉擇。

她咧著嘴笑,像是魔怔的人,最後再清醒的看一次人世的錦繡繁華。

少年攥著魔鐮的手都在顫抖,用儘全力去瞪著雪挽歌。

旁人不知,與她並肩同行的愛人、朋友、師長們,卻都是心知肚明。

她總是為旁人著想,一次又一次將自己置身於泥潭深淵。

雪挽歌在原地不動,怔怔地望著發狂的少年,瞪著自己的眼睛,似有滔天的殺氣。

她,想殺了她——

“挽歌,回來。”

楚雲城自信滿滿地道。

楚老爺子半眯起眼睛,不由多看了少年一眼。

是他的錯覺嗎?

竟在那一刻,認為少年強硬蠻橫的話,是為了雪挽歌著想。

罷了。

楚老爺子轉念想。

天生的壞種,豈能理解他人之艱辛,思考父母之立場?

“母親,彆再管她了,她沒救了,完全沒救了。”

楚世訣惱怒道:“她不是你的女兒,她就是個孽障,母親,是孽障。”

為何人人都看得清,母親卻偏要為一個孽障與家人為敵?

雪挽歌回頭看了眼。

大楚的眾人見狀,心思微動,眸光泛亮。

雪挽歌,終究是他們的家人,是在大楚母儀天下之人。

雖有徘徊,但最後的道路和歸宿,卻是不會更改的。

隨即便見雪挽歌,緩緩地收回了視線,堅定而溫潤地注視著楚月。

少年的魔鐮,對準了她。

她毫無顧忌地奔跑在九霄之上,一步一步乘著風往上,朝少年張開了雙手,用自己薄弱的身軀,撞向了少年手中的魔鐮。

“娘!”楚南音驚恐地大喊。

大楚眾人,不可置信的同時,亦在憂心忡忡。

暗暗發誓,若母親因此受傷,定然不會放過楚明月這個狗東西。

少年望著奔向自己而來的母親,手和心都是顫顫巍巍的。

雪挽歌的身軀撞上了魔鐮。

駭然而暗黑的利刃瞬間化作虛無的煙霧消散。

母親伸出修長的雙手抱住了少年,將她擁入了懷中,緊緊地抱著。

“不氣,不氣了,娘親來了,小月不氣了。”

雪挽歌像安撫剛出生的嬰兒般,纖細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拍打在了少年的脊背,想要安撫住少年的反骨與暴虐。

少年渾身僵住,雙手凝滯不知該作何反應。

想抱而又不敢抱。

呆訥地。

微微怔。

眼睛裡卻綻放出了奇妙的光。

片刻,她低聲說:“我不是好人,我很壞的。”

她不會因為雪挽歌就放棄這些仇恨。

她被殺了整整四次。

她苟且偷生好多年。

她恨——

“娘親不是你的阻力,做你想做之事,知曉身後有娘親便好。”

雪挽歌在少年耳畔,聞聲安慰。

她九萬年不在女兒身邊,豈會一見麵就去用母親的身份相要挾?

兩相之下,明月事事為她著想,就是怕她的餘生都活在內疚和自責之中。

那天,床榻下的寶箱空間,被人翻動的痕跡,不是旁人,是她的小明月。

明月來了,又了無痕跡地走了。

抹去掉屬於自己的氣息,隻是不想母親為難。

她雪挽歌何德何能,能夠擁有一個這樣好的女兒?

“娘?!”

楚南音瞪目。

楚雲城滿麵陰沉。

楚老爺子皺了皺眉,疑惑地看向了楚月,頗為不懂。

魔鐮隻是假象,煙霧能夠瞬間消散。

難道說,她字字如刀似劍,並非對雪挽歌有滿腔恨意,反倒是為雪挽歌好?

“葉楚月!!我要殺了你!”

楚世訣攜數千光刃而出,直奔葉楚月而去。

“啪!”

雪挽歌轉過身來,反手一掌,清雪微風卻有鋼鐵般的勁道,狠狠地砸在了楚世訣的臉龐,打得楚世訣口吐鮮血。

楚世訣僵在半空,捂著掌印明顯且還在滲血的臉龐,瞪著赤紅的眼睛驚愕地望著雪挽歌。

記憶裡的母親,是個相當溫柔的人。

從未像現在這樣,對他們疾言厲色過。

不知從哪一天開始,母親就變得陌生了。

陌生的好似從未認識過。

“阿兄!”

楚南音瞳眸緊縮,足尖踏地,身輕如燕地飛掠而來,站在楚世訣的麵前,怒視雪挽歌,“娘,你太過分了,葉楚月,你自詡菩提萬宗第一天才,卻隻會躲在娘的背後,把娘牽扯下來,讓唯一對你好的母親受儘流言蜚語,然後你就滿意了?你就高興了。你所做這一切,不就是想要我的金瞳,我還你便是。”

“那就還吧。”

說話者,出人意料,竟是已經成為了僧人的楚淩。

楚南音愣住,低頭訥訥地看向了兄長。

“哥?”

“把金瞳,還給小月吧。”

楚淩歎息了聲。

他臉上的疤,猙獰可怖。

已無往日光風霽月的清貴,隻有徒步翻山的風霜感。

他用那一雙悲憫世人的眼睛望著楚南音,嗓音沙啞卻溫和地說:“南音,我會把自己的眼睛給你,請來最好的藥師,讓你有一雙好看的眼睛。小月的東西,你應該還給她。”

“楚淩,你瘋了?”楚世訣大喝:“南音欠她什麼?這些年裡,金瞳三番四次的出問題,好幾次都快要消失不見了,是南音忍受萬倍苦痛淬體鍛瞳,方才保留的,這就是南音的東西。南音遭受這些的時候,你就在旁邊看著,你難道全忘了嗎?”

大楚的鬨劇和糾葛,一波一波震撼著世人。

炎主瞪圓了眼睛,怔怔地望著少年。

似是不敢相信,少年吊兒郎當的外表下,竟有這樣的傷心過往。

親人的追殺和惡語相向,都打不垮她,亦沒讓她誤入歧路。

她永遠都在堅定不懈走自己的道。

反觀是他。

因為父親的離世,自怨自艾,自悲自棄

是有多麼的不應該。

炎主心疼到眼睛泛起了紅。

“殿下。”卿重霄震撼,“這”

柳三千亦是驚到啞然無聲。

夜墨寒眼梢泛紅,負手而立,恣意明豔一身紅。

他深深地注視著阿楚,心也跟著扯一般的痛。

但他清楚,不可盲目插手,須得少年獨自去麵對。

他能做的,就是當她的後盾,讓她立於不敗之地。

若不是他萬分遏製住自己的衝動,少年便不會知曉雪挽歌的好。

對於阿楚來說,雪挽歌,是救贖之光。

人固然有情愛飲水飽,但也有不同的感情。

這一份親情,才是阿楚心底裡的執拗。

她非被遺棄進春風的草芥,她是諸天萬道的寶藏。

“楚淩!”

楚雲城喝:“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世訣說的對,你妹妹的金瞳,怎會拱手讓人。”

“無需拱手相讓。”

少年低語。

深沉微啞的聲音,透著股凜冽的肅殺,像是沉睡多年的魔頭,在這一刻覺醒。

她自雪挽歌的背後,悠然掠出,重新執起鐮刀,戲謔地看向了楚南音。

“因為——”

“老子會自己挖出來。”

魔鐮彎曲的弧度,最適合挖眼睛了。

少年桀驁不馴,邪肆成性,漫天的殺氣似成風暴。

她猶若流光,像獵豹,衝向了對方。

“楚南音。”

“天不開眼,吾賜你報應。”

“度日九萬年,該還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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