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寒低沉且暗藏殺氣的聲音,震徹了此處。
鳳臨城主與其對視,心臟猛地一顫,聽懂了話中的威脅之意。
鳳臨城雖是獨立十城之一,實力底蘊雄厚,但好歹受過夜墨寒的恩惠,是不能撕破臉的。
退一萬步說,縱然撕破臉勢不兩立,試問淩天大陸之上,神脈九洲、獨立十城,會願招惹一個瘋批?
鳳臨城主低聲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夜墨寒確實是人中龍鳳,到底是自己的女兒,沒有這個福氣。
“夜帝尊。”
鳳臨城主拱手道:“你對鳳臨城施以援手,逼退魔人,城中上下都銘記於心,萬分感動。鳳某無意叨擾帝尊,終究也是叨擾了。與天凰夫人討論婚事時沒有過問夜帝尊,是鳳某欠妥當。”
“欠什麼妥當,父母之命,婚事已定,悔婚便是大錯。”天凰夫人急道。
轟!
血霧之中,穿梭出三千血色利刃,直逼向了天凰夫人等人!
夜墨寒道:“本尊一介孤兒,無父無母,何來的父母之命?”
“你——”
天凰夫人咬牙切齒。
夜墨寒這是在當眾咒她死!
絲毫不顧她這個當母親的顏麵。
奈何三千利刃閃爍著凜冽的光,她不敢再有過分的言語。
楚月反握著夜墨寒的手,聽到孤兒二字的時候,眼底狂湧起了怒意。
這世上有幾人能在有父有母的情況之下,坦然說自己是孤兒的?
偏偏天凰夫人不知悔改,得寸進尺,一直在抱枕的傷口之上撒鹽。
這口氣,她咽不下!
“哥,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會傷了母後的心的。”
天凰夫人身後的少年滿腹哀怨地走出來,天真無邪的眼睛看向夜墨寒和楚月的時候,很是不滿意。
這是天域的小皇子,亦是天凰夫人的小兒子。
夜子喻。
他身穿明豔的紅袍,皮膚白皙細嫩的比女人還要好。
似是不染纖塵的白璧無瑕,乍眼看去是個乾淨純粹的少年。
夜子喻是天域族人之中,唯一對夜墨寒好的。
他一直想要修補好兄長和母親的關係,為此也奔波了幾年,可惜是徒勞無果。
前些年是母親執拗,如今母親終於鬆了口,又輪到哥哥不懂事了。
他這個做弟弟的,操碎了心,隻一根筋的想是楚月壞了事。
“母後都是為你著想,你怎麼能為了一個外人,就這樣傷害母親,哥,我對你太失望了。”夜子喻說。
“輪得到你失望嗎?”
楚月冷嗤:“你是個什麼東西,你在百鬼之森生活過嗎?你的幼年被母親丟棄過嗎?你是顛沛流離四海為家過,還是孤身一人白手起家過?又或者是無依無靠麵對人世的窮凶惡極過?你沒有!你生來天之驕子,你從小享受著錦衣玉食,所以你能站著說話不腰疼,其實說白了是刀沒砍在自己的身上就不知道疼,分明道貌岸然自私自利還真把自己當成聖父了?”
楚月目光凶戾地望向了天凰夫人:“世上有哪個母親,會對自己的孩子拳打腳踢,會詛咒自己的孩子,會把他丟到百鬼縱橫的無人之地去自生自滅?殺人不過頭點地,掉了腦袋頂多也就碗大的疤,天凰夫人,你一口一個父母之命,你配當他的母親嗎?你不配!你扼殺了他幼年的所有美好,在他的人生步入正軌之時,你又想扼殺掉他的未來,你不是一個母親,以前不是,今後也不會是。你當年棄之如草芥的人,在我的眼裡,是世上千秋難換的珍寶,是超越我生命的存在,你們不在乎他的喜怒哀嗔,我在乎。”
天凰夫人被指著鼻子訓斥得無地自容。
夜子喻也從未被人這般凶過,登時可憐兮兮地望著夜墨寒,希望兄長為他出頭。
奈何夜墨寒始終是低頭溫柔地笑,萬分寵溺地望著眉飛色舞的女子,眼角眉梢都是掩蓋不住的歡愉之色。
雲稷等人在後頭看見夜墨寒的模樣,一個個都心情複雜風中淩亂了。
雲稷用胳膊肘戳了戳劍癡護法,壓著嗓子問:“墨寒兄怎麼跟是葉姑娘的小嬌妻一樣?”
劍癡護法誇讚道:“雲稷公子好眼力。”
雲稷看了看習以為常的白護法之流,險些把下巴驚得掉落到了地上。
白護法如老父親般歎:“真好,我們殿下有人疼,有人嗬護了。”
“夜夫人是個負責的好女人。”劍癡護法說。
血護法道:“不會對我們殿下始亂終棄,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很好。”
雲稷:“……”
是他玄乎了。
還是這個世界玄乎了?
怎麼感覺墨寒兄是個女子……
葉姑娘才是個大男人了?
雲稷望了望楚月的護國神刀和腰間的碎骨戰斧、滄溟弓,背脊驟生出了冷汗。
此般女子,恐怕也就隻有墨寒兄能承受了。
血霧彌漫,利刃懸天。
天凰夫人終有不甘。
鳳傾城卻迎著利刃和血霧,走向了夜墨寒。
見此,天凰夫人心中一喜。
“夜帝尊。”
鳳傾城薄唇輕啟,隻吐出一個音。
她挺直脊背,無懼所有,依舊是滿懷希望的往前走。
利刃逼近,血霧蔓延。
她並沒有因此而停下。
她在賭。
賭他的心。
“滾——”
夜墨寒冷聲嗬斥,殺意四起。
血霧即將撕碎鳳傾城之際,楚月捏了捏男子的手,輕輕地提醒。
利刃血霧頓時停下。
鳳傾城已經來到夜墨寒的麵前,低頭看了眼兩人緊緊相握的手。
心臟,仿佛已經支離破碎。
她笑了笑,慢慢地取出了婚書,說:“此是我父親與天凰夫人定下的婚書。”
楚月虛眯起眸子。
鳳傾城動作優雅卻利落地撕碎掉了婚書。
她朝夜墨寒作了作揖,最後麵朝楚月,低下頭,抱拳:“武陵將軍,我很羨慕你,也很抱歉,是我不自量力了,打擾了二位的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