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四周的武者百姓,眉梢染儘哀愁,痛苦萬分地看向了半空之上的岩漿火光。
那個以一人之軀,為南郊三城獨擋天魔炎的人,回不來了,但世人會永遠地記住她的名字,記住北洲的武陵將軍!
“砰!”
萬僵無力地跪在了地上,耷拉著頭,發紅的眼睛蓄滿了淚,沿著眼睫往下滴落。
他的雙手緊攥成了拳,手背青筋暴起,痛苦地情緒如潮水淹沒了他。
“武陵將軍!一路,走好!”
萬僵哽咽地低吼出聲,兩行熱淚源源不斷地流出,
活下來的一眾士兵,麵露哀色。
年邁的老人,轉過頭去,悄然地擦拭掉了眼尾的淚。
中年劍士閉上了眼睛,不再祈禱,自嘲地笑了笑。
他早便不信鬼神之說,所謂祈禱皆是懦夫的行為,他竟會祈禱神佛,真是可笑至極!
抱著骨灰壇的小女孩,身上的衣裳被灼燒了許多處,灰頭土臉的站在古道,看向岩漿的目光漸漸黯淡了下來。
“爹爹,為什麼不保佑將軍。”
小女孩蹲下了身子,緊抱著骨灰壇,把臉埋下去無聲地哭,雙肩一抖一抖的。
旁側,不遠處,陷入悲傷的人群並未發現一聲輕歎。
風悲吟身披紅袍,輕聲歎息:“你總是這樣,一點兒都沒變,都是當娘的人了,就是不知珍惜自己的命”
“我還以為,我會比你先走一步。”
風悲吟眼眶微紅,咽喉酸痛,情緒在極度崩潰的邊緣。
適才岩漿爆發之際,他體內的狼族力量,又難以控製住。
等他再次鎮定下來,眼前已然不見昔日摯友,隻能看到正欲封天的岩漿。
風悲吟耷拉著頭,刹那間如霜打的茄子,頹廢萎靡到不行。
他雖有風武城主這個父親,但幼年淒慘,風雨漂泊,顛沛流離,連唯獨愛他的母親都沒能留住。
後來雖然回到風武城,錦衣玉食,肥馬輕裘,但卻再也沒人會設身處地的為他著想了。
從深淵走出的他,痛恨著這個悲慘的濁世,仇視著每一個活在光明之下的人。
直到他在逍遙城,遇到了那個叫做葉楚月的女孩。
他以為,同從深淵走出的葉楚月,和是同樣的人,猶如行屍走肉般在人間做傀儡,滿懷怨氣和憎惡,恨天道不公,恨世人無珠,怨一切的光明。
但他從未在她身上看到過任何的怨恨之氣,隻看到她足踏深淵,肩負重責,無論去往何處,無論身在何地,她都心懷這天下蒼生,哪怕自稱是自私之人,所做之事卻都是大公無私,在生死抉擇麵前從未有過任何的猶豫!
這即是她。
一個從諸侯小國走出卻驚豔了整個大陸的女武者。
“小月,你這麼好,應當活在光明之中。”
“該死去的,是得不到救贖的肮臟之人。”
“譬如……我……”
風悲吟微微一笑,抬手放在了自己的左側胸膛。
若是捏碎這顆心臟,他即能徹底擁有狼王的力量。
就可以代楚月,死於岩漿。
用他這肮臟的卑賤之命,換一個北洲的戰神。
值了。
風悲吟淒涼的笑著,放在胸膛的手,五指漸漸深入了肌膚,欲要捏碎掉那一顆鮮活跳動的心臟,去以命換命。
燥熱的南郊古道,沒有絲毫的微風。
遙想初見時的好,風悲吟臉龐的笑,似不染纖塵的純粹。
指尖穿過衣裳,微破胸膛的肌膚。
鮮紅的血液往下流去。
風悲吟閉上眼睛,猛地用力往內!
就在此時,天地瞬間顫動,似那山崩地裂,江水逆流的末日,石破驚天般驟然出現了巨大的聲響。
風悲吟的動作猛地止住,指尖的胸膛還在流血。
他和周遭無數的武者一樣,睜開眼睛循聲望去,卻都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嘴唇微微張大!
但見!
火光湧動的半空,恐怖如斯的岩漿似被遠古的戰神給一刀劈開,裂縫處湧動著刺目的金光,瞬間炸裂出來,渲染了半壁天穹。
金光乍現,一道身影於火色和濃煙之中,徐徐出現。
她身穿淺金色的鎧甲,係著同色披風,肩扛一把三尺巨刀,墨發飛揚間,居高臨下地垂眸望向了這片大地。
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前排的士兵猶如奔喪吊唁般失聲痛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說,還拿著一把隨身攜帶的紙錢揚在了空中:“武陵將軍,下輩子,屬下還要當你的兵。”
陡然間,聲音戛然而止。
痛哭流涕的士兵與楚月大眼瞪小眼,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反應。
“這輩子,不打算當本將的兵了嗎?”
楚月垂眸望他,微微側著頭,黝黑的眸底,似有金輝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