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如殺,獵獵作響。
九霄雲上,恐怖如斯的風暴,烈火似可焚燒蒼穹。
電光四閃,雷鳴大作,似要吞天沃日。
葉天帝站立在被稱之為萬象領域的空中雲殿,眼神暗藏深意,遙望著遠方。
須臾。
他伸出右手,掌心漩渦如星雲急速旋轉。
一方進階版的千行神卷軸,便置於他的手中。
葉天帝將卷軸打開,正記錄著北境城龍鳳陣台楚月與落羽長老上官紫雲對戰的畫麵。
哪怕隔著千行神卷,他都能感到到少女刀中磅礴的殺氣以及那騰騰地野心!
葉天帝笑了笑。
初次看到這孩子,還是在武祖那裡下棋。
沒想到他離開淩天一趟,再回來,就已是北洲千金,被萬象領域榮光加持的少年英雄了。
“這一路走來,很難吧……”
葉天帝望著千行神卷之上女孩的身影輪廓,自言自語地低聲說。
武道之路,從沒有一帆風順。
光鮮亮麗的背後,必有千錘百煉沉澱下的傷痛。
“天帝,公子邪來了。”
一名黑衣人乾淨利落翻身而來,單膝跪地。
葉天帝目光微凝,千行神卷合起,重回在那掌中央。
他將千行神卷妥善收好,垂眸望向了黑衣侍衛:“不是讓他在天帝宮關禁閉了嗎?你們怎麼做的事?”
“回稟天帝,無邪公子又傷害自己了,他割破手腕筋脈,以此來要挾,吾等不敢不開禁閉之門。”侍衛低聲說。
葉天帝的眸色和心情,幾乎在一刹之間給沉了下去。
他這個兒子,太過於陰鬱。
從小到大就是如此。
連葉天帝都忘記了。
也不知是從哪一天開始,這孩子動輒傷害自己。
葉無邪八歲那年,他推開門走進去,年幼的孩子生得比禍水紅顏還要妖孽,但那雙眼睛陰沉的像是皮囊之下的心早已腐爛。
彼時,葉無邪把自己劃得全身是傷,鋒利的刀疤,刺目的鮮紅,衝擊著葉天帝的心神。
葉天帝聽醫師說,這是一種來自於精神的病,一種治不好的病。
“邪兒傷勢如何了?”葉天帝問。
“已經止住血了。”侍衛回:“公子邪極其厭惡萬象領域,這次來萬象領域,興許是有目的。”
“萬象領域的榮光加冕,是對英雄的尊重,是不可褻瀆的神聖,他想破壞掉吧。”
葉天帝低聲歎,輕擺手:“下去吧。”
“是——”
黑衣侍衛抱拳,起身離去。
葉天帝回頭看著寂靜如斯的雲中宮殿,沉默了許久,便取出靈蝶傳信:密切注意邪兒動向,莫要傷及無辜。
他再次隔著烈火風暴和狂風電閃俯瞰了一眼茫茫大地,這才回到萬象領域內部,著手準備少年英雄們的榮光之事。
時間如白駒過隙。
半日後,七彩之光,猶如一道道利劍,穿過了風暴彙聚地,好似於烈火之中涅槃重生般。
倏地,楚月一行人,停在了空中雲殿。
楚月立在雲殿邊沿,狂風呼嘯而過,九重雲霄便在身側,天穹的驕陽之光便在額間暈染,仿若是觸手可及。
“葉將軍,此處是空中雲殿,亦是萬象領域,淩天萬象皆囊括於此,此乃淩天的脊梁骨,是武道的根基,亦是武道巔的守護神。”
侍衛頷首細心介紹:“萬象領域,每隔十年,都要選出能夠走上武道巔的人才。可以說,武者想要去武道巔,便必須要走萬象領域。”
楚月仰頭,看向了遠方的天。
從萬象領域和北洲、諸侯國等平地看天,是不一樣的感覺。
平地之上,無非是春去秋來,日升月落。
時而一片豔陽天,時而又陰雨連綿。
或是清風十裡,又或是大雪紛飛。
但立在這空中雲殿的風中,目光所至的蒼穹,卻是截然不同。
天穹儘頭,寒冰凝凍成了美麗的冰晶。
冰晶覆蓋了一座巨大的武道石碑。
萬象領域四周的風暴、烈火、電閃雷鳴、飛鳥屍體,都源自於武道巔。
蕭離停在楚月身側,一同看向了寒霜凝結的美麗冰晶。
霞光映照在冰晶,折射出了絢爛的光華。
像是通往神秘之地的甬道,又好似彆出心裁的古墓。
冰晶武道碑的四處,盤膝懸空坐著成百上千的雕塑。
蕭離說:“武道巔,是武者們最向往的,但武道巔的真實情況,好像並沒有那麼溫暖。”
屠薇薇低聲道:“九萬年前,虛空一戰,鬼皇用身軀成為封印,但虛空地界還是偷走了我們的光。”
從此,帝域大陸,失去了太陽和光,陷入了無期的黑暗時代。
人族不同於獸族,沒有光亮,沒有溫暖,是抵禦不住這漫漫人世的。
冷清霜捂著腹部的傷,眸底倒映出這片天:“鬼皇與劍帝,是超越世俗的感情,鬼皇但求一死,以雪靈丹封印住劍帝心脈,使劍帝沉睡三年之久,劍帝再次醒來便是無光的黑暗時期,他得知鬼皇一去不複回,萬念俱灰,一夜白頭,用自身的武道修為,用身軀和元神、靈魂、化作了光亮、照射於冰晶、使帝域再次有了光明,但帝域卻永遠地失去了鬼皇和劍帝。”
九萬年前是殘酷的時代,卻也是浪漫的。
鬼皇劍帝,一刀一劍,馳騁於魑魅魍魎。
他們從不同的地方走來,卻為了共同的夙願,撕碎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