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霜微微一怔,沉吟半晌,便反握住了燕南姬的手。
高處。
寶座前。
夜墨寒身影頎長,墨袍翻飛,眼梢血痣如日落晚霞。
他垂下漆黑濃密的睫翼,半遮住狹長的眸,輕掩去翻湧的情緒和止不住的心疼。
他從來都隻恨相遇太晚,沒能護好她,也沒能陪著她走過人生大大小小的坎坷和風雨。
他懂楚月此刻報仇雪恨的酣暢淋漓,故而遏製住想上前將女孩摟住懷裡的衝動。
沐鳳鳴斜靠座椅,兩手抱胸,低著頭若有所思地望著慕笙。
還曾記得,那年慕笙的珠光寶氣和富人家的香味。
隻能說,花無百日紅,風水輪流轉,慕笙已然今不如昔,誰看著不得歎一句惡有惡報。
……
此刻,楚月拿著帕子,慢條斯理動作優雅地擦去了雙手上的血漬。
落在其他弟子武者的眼裡,她比刑場的劊子手還要恐怖如斯!
楚月擦乾淨了雙手,丟掉帕子,旋即攥著了慕笙的頭發,拖著她往前走去。
眾人的目光跟隨著她前行的身影而轉動。
慕笙氣若遊絲,痛苦萬分,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的手肘、尾骨、肋骨、膝蓋骨,儘數斷裂!
除此之外,臟腑還破損的極為嚴重。
她的背部在地上摩擦,摩到衣裳撕裂,皮膚擦破,所過之處流下了怵目的殷紅血跡!
眾人就這般看著,不知她要做什麼。
終於。
楚月停在武祖麵前。
武祖連忙走去幾步。
“砰!”
女孩把慕笙丟在了地上。
“武祖大人,被驅逐出慕府族譜的神玄祭司慕笙,殘害嫡姐,證據確鑿,適才她亦當眾親口承認。”
楚月赫然道:“我母親雖躺冰棺十載,活著走了出來,但她武體的痕跡,騙不了人。武神殿一查便能知,我母親她武體內的每一寸骸骨,都有碎裂的痕跡,不僅如此,她的神魂還被慕笙打碎過,因為慕笙自小嫉妒她的天賦,因妒生恨,碎其神魂,讓我母親失去了記憶,所以才這麼多年,都沒有回到慕府!”
楚月心知肚明,打碎神魂的另有其人。
如此說法,既能治罪慕笙,讓慕笙永遠翻身不了,背後之人也樂得讓慕笙背這個罪名。
而她也不辜負大舅舅慕驚雲此前的說辭,以不變應萬變,暫且不打草驚蛇,才能繼續保全慕傾凰。
否則暗中人一旦狗急跳牆,由此反撲慕傾凰來毀屍滅跡,掩蓋罪惡,隻不過是重複當年悲劇!
楚月微垂著頭,半眯起了暗藏殺戮的眸子。
北境比試,她自要回慕府,進神脈九洲。
當她武道崛起,鋒芒畢露,她便不靠律法,要靠自己的雙手,將那些個人揪出來,一個,一個打碎掉他們的神魂!
讓他們嘗一嘗,神魂破碎之痛,精神潰散之苦!
武祖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孩,忍不住多看幾眼。
總覺得某年某日,在某處相見過。
然而,武祖沒有多看幾眼,就覺得涼風嗖嗖,脊椎骨的寒氣惹人慌。
武祖喉結滾動,咽了咽口水,眼角餘光瞥到了夜帝尊那殺人的眼神,一如當年百鬼之森初見時。
武祖心底裡不禁打了個激靈,隨即麵色肅然,嚴肅處理慕笙之事。
九萬年的時光流逝,淩天大陸日新月異,早已物是人非。
但他永遠秉持著武神殿主的宗旨和信念,為遭受苦難的人們尋找公道,成為天下武者們心中的一道光。
正義者,永垂不朽。
公裡至勝。
作惡人,萬剮千刀。
血債血償。
武祖負手而立,肅穆不已:“葉總司,請你放心,此事本座親自來處理,武神殿絕對會給你母親,給慕府,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也會還你母親一個公道。”
末了,兩列武神殿士兵走來,用森冷沉重的鐵鏈,囚上了慕笙的身體。
而後楚月朝稷下學宮的兩位大賢作了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