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染壓抑著暴風雨般的情緒把話說完,托起昏厥的父親,轉身之際,兩行熱淚淌出。
他背對著兄長的父,帶著父親朝樹影外走。
他走得很慢,但一步也沒有停。
這一回,他不再回頭。
南郊已然空無一人,隻餘新墳話淒涼。
後半夜,城主府。
城主拓跋齊忙得焦頭爛額,他按楚月所說,等待著拓跋芷三日後的醒來。
拓跋芷躺在床榻之上,麵容安詳又溫婉。
四周窗門微閉,她床邊的古木桌上,少了一壺百年老窖。
晚風沿著窗門的縫隙吹了進來,儘透著涼意。
拓跋芷睫翼輕輕地顫動,緩緩地睜開了一雙清澈碧透的美眸。
她的瞳眸,泛起了一層淺淺的緋色。
就如同氤氳起了淡淡的紅霧般,分外的妖邪和詭異。
拓跋芷深切地感受到了,武體之中,新生的血液,散發出的奇妙氣息,穿過了四肢百骸,臟腑筋脈。
冥冥之中,好似在指引著她,去往一個地方。
一個……
沒有日光,叢林深深且有百鬼遊蕩的地方。
拓跋芷赤著雙足走下床榻,披著紅色外衫,手執羊毫筆,寫下了一封信留給父親拓跋齊。
她走出城主府,離開東籬城,踏出神武的國土,哪怕玉足走到血肉模糊,也沒有停下的跡象。
當她來到一片叢林,林中百鬼,紛紛為她讓道,尊她為主。
而拓跋芷血液裡的力量,也越來越強悍。
強悍到,她可以在天下武者敬而遠之的百鬼之森,隨意縱橫。
時隔九萬年的百鬼之森,也將迎來了新主!
……
黎明將至,天光尚未撕裂夜的黑。
楚月乘朱雀而行,快到了漠城。
一旦抵達漠城,北境就近了。
“看來,你們還能趕上今日的比試。”
沐將軍不知何時斜臥在了朱雀脊背的羽翎,掃視了眼楚月,道:“小家夥,本將很期待你在北境城的表現。”
“我是以長老身份去的,不參與弟子之戰。”
楚月神色淡然。
“長老之戰,也是險象環生,定要注意。”
沐鳳鳴說:“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向本將開口,雖說本將剛正不阿,公正無私,但那是對於旁人,為你開個後門,還是甘之如飴的。”
夜墨寒輕執楚月的手,眼神諱莫如深,猶如寒風刺骨般望著那好不愜意的沐鳳鳴,心底生出了些許的敵意。
他至死都想不到,這日防夜防,最該防的不是那些野男人,反而是沐鳳鳴和拓跋芷這般的。
偏生一個鐵血將軍,一個溫柔閨秀,氣質還都大不相同!
夜墨寒和百尺巨龍一樣惆悵了。
沐鳳鳴挑釁地看了眼夜墨寒,唇邊的笑更加深。
黎明破曉,晨光熹微。
朱雀掠過漠城,沒有停下換乘疾風戰馬的打算。
有帝軍司和稷下學宮的保駕護航,這段不允許飛行的準則,可以忽視。
不過離開漠城沒有多久,就有戰爭學院的人前來與紀院長會合,似乎交代了些什麼。
楚月側目看去,望見紀院長神色變差,心底驟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而後,便見紀院長與稷下學宮的大賢陳太伯一同來找她。
楚月兩手抱拳,滿麵肅然,認真地詢問:“紀院長,太伯公,可是北境城中出了事?”
兩位前輩對視了眼,心情愈加沉重。
紀院長點頭道:“小楚,大事不妙了,這次北境比試的監督者,除了各大熟知的天品勢力以外,還有稷下學宮的人去旁觀了。”
陳太伯道:“江城子,就在其中旁觀弟子風采。”
楚月眸子驟然一個緊縮。
世人皆知,淩天七位大賢,稷下學宮占據兩位。
除太伯公以外,另一位大賢便是江公江城子!
“紫苑弟子?”
楚月問道,緊盯著兩位前輩看。
他們二人俱是點頭,對此,憂心忡忡。
紫苑弟子出自稷下學宮,是被稷下學宮遺棄的廢品。
如今五百紫苑弟子出世首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參與比試,又沒有楚月和紀蒼在旁邊,若被江城子之流發現了端倪。
這五百紫苑弟子,隻怕會沒了活路,重新被帶回稷下學宮,淪為被遺棄的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