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元神裡的火焰,以及體內的氣息,越發紊亂了。
“喂,小孩,不要中計了。”
朱雀的聲音再度響起:“他知道你火燒元神,承受不住怒氣,故意用你母親的事情激怒你!清醒過來!”
楚月的眼眸越來越紅,怒火攻心,氣血翻湧,一口血液衝上咽喉吐了出來。
邪王見此,勾唇一笑。
世上最高明之計策,便是對方明知是計,還不得不深陷其中。
聰慧如葉楚月,又怎能不懂他的激怒。
但事關在乎之人,又有幾人能理智下來?
就算是葉楚月,也得在這裡摔跟頭!
邪王驀地揮手,一道巨大如彎月的墨色光刃飛掠而出,猛砸在了楚月的腹腔。
楚月身軀倒飛回去,在地上摩擦劃出了溝壑。
她下意識地將雙手上的刀斧插在地上,往後滑了好一段距離,才堪堪地穩住了身形。
“噗嗤!”
楚月再吐一口鮮血,隻好像陷入了死胡同般,眼前、腦海裡出現的都是母親當年被折斷骨骸萬念俱灰時的場景。
本該為一代戰神的慕傾凰,就那樣被慕笙踐踏,被邪王羞辱。
她看著曾經信任的妹妹,神武的王爺,親手毀了她。
她該有多絕望!
“小月,你母親當年就算是被踩斷骨頭,她的手都要抓著想帶回去送給你的長命鎖。”
邪王拿出了一把泛著鋥亮光芒的長命鎖,五指慢慢地收縮,將其捏碎成了齏粉。
邪王戲謔地說:“侯爺可真疼你,這把鎖,是掰斷了她五根手指,才能拿下來的,如今你既已見到,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啊啊啊啊!”
楚月猛地仰頭,怒發衝冠,墨發在朱雀火中飛舞,低吼出聲地時候,噴灑出了一大口鮮血。
“小孩!彆!”
朱雀大聲地喊。
但楚月壓根聽不見。
她隻看到,慕傾凰在垂死之際,努力地抓著那把送給她的長命鎖。
楚月放下了兵器,朝長命鎖散出的齏粉那裡撲去,雙手想要抓住長命鎖,但隻有粉末從她的指縫走過。
她什麼都沒抓到!
那年月台,她沒有握緊母親的手!
那年亂巷,她沒有把姐姐帶走。
那年雨林,她沒有留住小離!
什麼都沒有!
她一路艱辛,一路奔波,匆匆忙忙過了兩世,到最後什麼都沒抓住!
她想要的人,想愛的人,就如同這指尖地粉末,在風裡越走越遠!
既是如此結局!
這蒼天為何又要讓她重活一世,又要讓她遺憾而死!
她本是地獄之人,何苦向往這光明?
楚月雙眸血淚流出,趴在地上,伸出手,竭儘全力地去抓住那手中的齏粉。
“將軍!!!”
“侯爺!”
“小月兒!”
“小師妹!”
“……”
無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又落下,如那日月變換,毫無新意!
城牆之上的拓跋芷,雙手血肉模糊,耗儘鮮血想彈一曲凝神,但在走火入魔的楚月麵前已是於事無補。
她渾身上下所有的鮮血,已經被消耗完了。
拓跋芷的臉色慘白無比。
“將軍。”
拓跋芷溫婉地說:“你隻是累了,隻是需要休息,你還可以再站起來的。”
“叮——”
琴音如高山流水洗滌濁世的汙穢。
這一回,拓跋芷以元神、心脈祭古琴,彈奏一曲《軒轅》。
軒轅曲的響起,城門周邊的百姓,與異獸、敵軍纏鬥的士兵們,唱起了古老的歌謠。
“朝陽不落,我神武不亡。”
“白月初上,我神武披靡四海。”
“……”
陡然間,一道簫聲響起。
城牆的最高處,風悲吟滿臉悲傷地坐在那裡,複雜地望著下方的楚月。
紅袍獵獵生風,簫音與琴聲合奏,想要喚醒走火入魔的楚月。
邪王想乘勝追擊,擊敗楚月,軒轅修麵目森寒地出現在邪王的麵前,周身散發著破布獨有的金光。
“你,罪該萬死!”
軒轅修心疼地看了眼楚月,隨後攔擊邪王。
邪王與之纏鬥時,抬手下令。
但見數千異人軍,身騎巨大的血鴉,飛上高空,環繞此處。
一支支箭矢,對準了楚月。
“開箭!”謝子默高喊。
無數道箭矢,射向了楚月。
轟!
鎮北、護國、城防三軍,狂湧而來,以血肉之軀為盾,一圈圈地護住了最裡邊的楚月。
冷清霜、蕭離、秦錦年這些人,全都圍繞著楚月。
“小師妹,累了的話,就休息。”
燕南姬說:“我們等你一起來並肩作戰。”
他望著楚月,咧開嘴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咻!”
一支箭矢,貫穿了燕南姬的肩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