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姬定定地看著冷清霜,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手還在拉著冷清霜的衣袖,說:“晚一些再見,可好?”
冷清霜搖搖頭,“遲早要麵對的,這既然是我的必經之路,就不該繞道而行,更不該在乎時間。”
燕南姬眉峰緊蹙,眼裡滿是掙紮。
“小燕子,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拂。”
冷清霜冷豔的臉龐揚起了笑,不同於素日裡的不著調,她緩慢地將衣袖從燕南姬的指縫拉開,轉身朝正堂走去,脊背挺直如青鬆,腿部的黑色彼岸花,有著古老神秘的美感。
燕南姬站在原地不動,緊盯著冷清霜的背影看,心裡焦灼的想著家族中人,怎麼還沒來到。
倏然間,北境入關口的方向,有了煙花綻放的聲音。
燕南姬邁開腿小跑到院子裡抬頭看天,心中驟然一喜。
隻見天穹儘頭,火燒雲漫天,被暗紅的斜陽渲染,火樹銀花的絢麗,勾勒出了血燕的圖騰。
此乃,清域燕府的族徽標識!
燕南姬回頭看了眼楚月,“小師妹,我去去就回,幫我。”
言罷,便撒開了腿離去。
楚月輕挑了挑眉,戲謔地笑了一聲,隨即快步跟上冷清霜,玉手輕握住冷清霜的肩膀,“冷師姐,來都來了,也該讓我見見師姐的家人才對。”
冷清霜眸光微顫,詫然不已。
秦鐵牛、屠薇薇等人也都跟了過來,連連點頭,讚同楚月所說的話。
冷清霜環視四周,最終目光落在楚月的身上,兩人相視一笑,並肩朝北境驛站的主殿走去。
驛站主殿,檀木主桌的兩側,分彆坐著冷、戴兩府的長輩,後方則是站立著神情剛毅冷硬的侍衛。
冷家主的旁側,站著一名手執素帕臉色蒼白的少女。
少女身著素裙,姿態羸弱,許是常年咳嗽的原因,一雙眼眸時常泛著淚光,頗有一番我見猶憐的韻味。
“清霜姐姐,你回來了。”
少女瞧見冷清霜,兩眼放光,忍著病體的痛,快步走過去抓住了冷清霜的手。
冷清霜眼底的厭惡之色稍縱即逝,下意識地把手給抽了回來,滿眼的疏離冷漠。
但就在冷清霜抽手之時,少女卻是跌在了地上,摔得很重。
“咳……咳咳……”
少女拿著帕子捂在嘴前劇烈地咳嗽,而後緩緩放下了手,帕子上是刺目的血。
“冷清霜!你是有多恨你妹妹?!”
冷家主拍桌而起,怒不可遏。
一名錦衣玉服的青年從冷家主的旁邊,走過去把少女給扶了起來,痛恨地看著冷清霜:“你明知她身子不好,一回來就要鬨得雞犬不寧?我真為有你這樣的妹妹而感到羞恥。”
冷清霜雙手緊攥成拳,眼底爬滿了血絲。
這是她同父同母的兄長,卻為了其他女人的孩子,針對於她。
冷清霜輕垂下眼眸,扯了扯唇,苦澀的笑。
其兄冷陽憐愛疼惜地看著弱不禁風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將其扶起,一怒之下,就要衝向冷清霜。
“咳……咳咳咳……”
少女一麵咳,一麵拉住了冷陽,虛弱地說:“哥,我沒事的,姐姐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她。”
冷清霜閉上眼睛,額頭的青筋隱隱暴起。
這也是她在外多年不肯歸家的原因。
她看著兄長的憤然,父親的失望,四肢冰冷發涼。
突地,白淨的小手被人握住。
楚月輕捏了捏她的手背,旋即往前走去。
冷、戴兩府的家長俱已起身。
冷家主抱拳道:“這位就是葉長老了吧,小女清霜多靠長老的照拂了。”
“清霜與我是生死莫逆之交,照拂談不上,不過是互幫互助罷了。”
楚月淺笑了一聲,落座在主位之上。
在她懷裡的狐狸,則把桌子另一側的主位給占據了。
當即有侍衛前來替換新的茶盞。
楚月看向麵麵相覷的兩位家主,道:“兩位家主還請入座吧。”
兩名中年男人對視一眼,憋屈的坐在了旁邊的位置上。
“葉長老,你是姐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少女燦爛一笑,蒼白的嘴唇,被咳出的鮮血染紅,倒是有幾分獨特的淒美。
冷清霜驀地睜開了眼睛,冷冽地看著她。
楚月手執茶杯,輕呷了一口,這才不疾不徐地掃了眼少女,說道:“姑娘是覺得葉某來者不拒,什麼朋友都交的嗎?”
少女愣了下,蒼白的笑,驚惶地搖搖頭,“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朋友二字,重若泰山,姑娘還是不要輕易玷汙了好。”楚月淡淡地道。
“葉長老,你這是何意?”冷家主慍怒。
楚月微垂睫翼:“字麵意思。”
冷陽喝道:“葉長老未免太失禮了,小柔是我冷家千金,何時輪到外人來指手畫腳了?”
楚月輕瞥了眼冷陽和冷清柔,眸子微凝。
冷陽對冷清柔的態度,全然不像是尋常兄妹,倒有些戀人的疼惜。
是……
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