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城主,你冷靜一些。”來自忘川的屠生大師提醒道。
“葉楚月,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臨淵城主眼裡是猙獰可怖的憤恨。
楚月平靜依舊。
懷裡的那一隻狐狸,直視臨淵城主。
臨淵城主見狀,瑟縮了一下,隨之冷靜。
隻因手掌受傷的時候,手掌內吞噬他骨髓的黑霧蟲亦隨之被毀掉了一些。
故此,與其說是他忌憚小狐狸的力量,倒不如說是那些黑霧蟲正在深深地忌憚小狐狸。
“臨淵城主,你,過界了。”
界主一揮手,金色的繩索將臨淵城主束縛。
臨淵城主越掙紮,金色繩索束縛得越緊。
非但如此。
還有一道金光鑽入元神,猛地禁錮,叫他頭疼欲裂,臉色煞白冷汗潸潸。
“可否冷靜?”界主問道。
臨淵城主不再像適才那樣瘋癲,逐漸地找回了些許的理智,麵朝界主的方向滿頭大汗地點點頭。
楚月目不轉睛地盯著臨淵城看,眼底稠如墨,漸漸深了。
界主為防再次發生類似的事件,便主導著接下來的血侯亭會議。
“本尊認為,古武道法如葉楚王所言,具有一定的可行度。接下來,將會在海神界各地,設古武講壇,諸多古武殿,由此招攬人才,加以訓練,來日或會成為海神界不容小覷的力量。若此道可行,就會被諸天接納。一旦如此,海神界就會在諸天萬道留有姓名。設殿和講座事宜,都需要大量的錢財,諸位出錢者,便能順利接管古武殿。”
說到出錢的事,各方都已默然。
開設諸多古武殿,需要一筆不小的數目。
但是想要得到回報,卻是很久以後的事。
界麵壓製危險在即,都想著各掃門前雪。
更何況……
古武道法還沒展現出真正的本事。
不足以撼動人心激奮。
怎麼算,怎麼都是賠本的買賣。
“小王願意。”意想不到的是楚月第一個出聲。
“想不到葉楚王對古武道法如此感興趣。”大炎城主笑道。
忘川宮主往後一靠,兩手環胸,含笑地看著楚月,“可否知曉緣故?”
葉楚王可不是個闊氣之人。
仔細觀察就會知道是個實打實的守財奴。
讓她這般視錢財如命的人出一筆巨資,如何想都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吧。
“再窮不能窮教育。”楚月冷不丁地話,叫連帶著上界之尊們一道呆滯。
元神空間的十萬陰鴉都覺得無語到有黑線帶著冷汗頃刻間劃過了。
“葉楚王,你的重心放在古武殿,那接下來的凡人道推崇,又如何有足夠的精力?”界主說道。
“凡人道,無需設殿。”
“你的意思是……?”
“芸芸眾生皆凡人,雨後春筍擋不住。”楚月粲然一笑,“千錘百煉是凡人,普天之下腳踩黃土的都是凡人,凡人道,在四海。”
“若不設殿,凡人道如何求道?”傅蒼雪問。
“道在凡人心,不在大殿。”
傅蒼雪聞言愣住。
眾人都以為,葉楚月曆經千辛萬苦的凡人道,是打算在各地設殿。
但她居然毫無此意。
傅蒼雪想不明白了。
這樣一來,豈不是要扼殺掉那些對凡人道有所熱血的修行者嗎?
設殿講座之事,一來修行少些辛苦,二者凡人道有所歸宿,不用再像下九流一樣的存在了。
再者,就算葉楚月忙乎古武道法之事,無心兼顧凡人道殿,但在座的都是人中龍鳳,位高權重,定會有對凡人道寄予厚望且願意花錢財和精力的人。葉楚月直接拒絕,是在給凡人道的前景增加難度,就不怕此事傳了出去,寒了天下的凡人心嗎?
龍子蘅皺眉,看了看白瞳女使,猶豫片刻還是決定開口:“葉楚王,開設凡人殿,對凡人之道有好處。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他初次聽到這個名字,是來自於龍吟島嶼。
葉塵的母親。
第二次,是諸神之日的封印海域。
第三次,則是凡人道艱。
彼時,他扯唇一笑多玩味。
凡人道?
如今世道,隻怕是傻子才會走凡人之路。
求仙問神,擺脫掉凡塵俗氣才是每個修行者們追求畢生的夙願啊。
“龍隊長,小王想要的,是凡人無相輕,凡人登天去。”
楚月鄭重回答,旁人多為不解。
這些,和開設凡人殿並無矛盾。
楚月站起身子朝著界主弓腰抱拳,“界主大人,小王有一言相求,還請準許。”
“楚王且詳說。”
“小王想要海神界的每一個歸界天宮管轄的勢力,立凡人碑,寓意為凡人站起來了。並增加《海神律》,不可賤凡人,賤者自賤。”
她要凡人道真正的站起來。
古武道法不一樣。
憑空出現的道法,後續看實力。
但凡人道被踐踏已久,開設凡人殿若不提升凡人地位隻會是轉瞬即逝的風光,如昨日煙花即逝罷了。
“楚王,凡人碑可行,但《海神律》需要三山俱應允才行,律法之事,乃界之根本,界天宮縱使有一界之尊,但關乎律法,絕不可一方首肯,否則定會成為害群之馬,占為己有,從而失去了《海神律》賦予的初衷含義。”界主緩聲道。
楚月心思微動,朝三山諸位作揖。
“凡人無相輕,此律尚可,不過需要天梯論劍結束後仔細斟酌著枝葉末節,而後隆重頒發新律。”
翠微山的老仙人率先說話,笑望著楚月。
若他所想不錯的話,先前楚世遠拿清遠沐府和界麵壓製來逼迫葉楚月的時候。
葉楚月固然是在賭,但也是在觀察,若三山有人出麵的話,《海神新律》就大有搞頭。
這丫頭心思縝密,新律之事可不是心血來潮的突發奇想,隻怕早在許久以前就想著血侯亭的這一刻。
不同道法,不同的方法去實行。
身為領袖,就該有這樣的覺悟和慧眼。
“萬劍山沒問題。”君策海道。
“滄溟山亦認可此新律。”
滄溟山一位瘦骨嶙峋坐輪椅的青年,枯黃的發正用紅色絲綢纏起,朝楚月微微一笑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