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廣場,酒過三巡。
花滿山聽從楚月的吩咐,來到了熱鬨之地。
“殿下,你找老臣?”
“嗯。”
楚月飲了口酒,點了點頭,“有一件事,需要花叔去說。”
“但憑殿下吩咐。”
“是關於劍道講座之事,你與王後、守珩一道去做。”
楚月把自己以精神筆墨所鐫刻的劍道之書拿出,遞給了花滿山,“先不要讓人知曉是雲都所為,最好隱晦一點,且待講座之事沸騰時恰到好處的出現,名曰為隱。”
花滿山聽懂了楚月話裡的意思,心下卻是一驚。
太極劍道,玄公心得,縱觀海神界都是拔尖的存在。
殿下這是想在劍道方麵出奇製勝,取而代之?
此計甚好,但需要胸有丘壑之人。
殿下固然文韜武略,但在劍道方麵還是登門入室的境地,焉能媲美劍道大能,成為天下劍客之師?
“是。”
花滿山收下了筆墨劍道書,並未打開看,而是立刻前往天師府找尋李守珩和陳王後二人。中信
李守珩正在鑽研功法,聽得花滿山之說,二人俱是一驚。
“殿下想以隱為名,以劍道為利器,鋒芒直指玄公?”
登高自卑腳踏實地還好,一上來就叫板李太玄顯然是有些不切實際了,但既是殿下吩咐的,哪怕是刀山火海,天師府的幾人都會心甘情願赤足走一趟,怕隻怕此事若是失敗會給殿下帶來不利。
“殿下口吻篤定,非行不可。”
花滿山麵色凝重:“故而,我還沒來得及看殿下所鐫刻的劍道之書,就著急忙慌來尋了二位一同商榷此等要事,該如何才好?”
“不急——”李守珩眸色深邃,“殿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九死一生才會衝動為博取生機,平日裡心思縝密,不是魯莽之人,暫且看一看殿下所鐫的劍道之書,再做打算也不遲。”
空曠的大殿,鎏金為色在四麵瓷實的牆壁雕刻出了神獸圖騰和宇宙洪荒星辰日月的神秘浩瀚之景,無垠古老的氣息蔓延而出,一行三人靜坐殿內,共同翻開了劍道之書。
潑墨符文,躍然於空,彙聚成無數句劍道相關,映入了幾人的腦海。
這本劍道之書,是楚月結合十年秩序、落葉劍法、人皇刀法再用最言簡意賅的詞語鐫出,融入了半生的心血。
不過,此為其一罷了,並非全部。
皓月當空,晚風涼如水。
天師父的花滿山、陳瑤瑤、李守珩看完這一本劍道之書,俱都陷入了長久的靜默。
悄然間互相對視時,眼底翻湧起了驚詫之色。
“這……”
花滿山愣住。
他終於知曉,殿下因何自信。
到底是他低估了葉楚月的本事。
竟沒想到,殿下在劍道方麵,竟有這般天賦?!
“守珩?”陳瑤瑤將滿麵震驚還沉浸在劍道之說的李守珩喊回了神,
李守珩血液沸騰,兩眼閃爍著精光。
“雲都凶獸之局,殿下她的意圖是……李太玄!”
“以獵物的方式出現,然後蟄伏狩獵。”
“好棋,好一步棋,堪稱精妙絕倫,說是永存雲都萬古曆史的一步棋也不為過。”
李守珩熱淚盈眶,激動到握住了陳瑤瑤的手腕。
“王後,下界有女帝如斯,當屬下界洪福!”
他有預感!
登天梯隻是殿下的一段路。
他的月帝,下界的月帝,縱然他日去了諸天萬道,也會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打破世俗高低貴賤桎梏的苦難之路而後福澤眾生,那將會是全新的輝煌凡人之道,是無數底層人所憧憬的公正的光明。
李守珩手都在發顫,兩眼赤紅,為這本劍道之書的文字而感到如癡如醉如狂,仿若是陷進了般。
陳王後微笑看他。
李守珩一低頭,才發現自己失禮了。
“王後,抱歉,守珩一時興奮過頭理智失控,僭越了。”
“無妨。”
陳王後優雅如初,水墨長裙如紫毫筆下生煙的華彩。
花滿山看著這一幕,呆訥了好一會兒。
一把年紀的他張了張嘴還是決定保持沉默。
麵上雖鎮定穩重,卻是沒忍住腹誹:
什麼興奮過頭。
什麼一時失控。
興奮失控怎麼還知道去握王後的手,咋不握他的手?
……
花滿山眼觀鼻鼻觀心,微抬了抬下頜,內心悶哼了好幾聲,餘光暗掃了李守珩。
年輕人。
都是叔玩剩下的。
……
“王後和李天師認為,講座之事,從哪裡開始?”花滿山移開了話題,要不然他怕自己會一直鄙視李守珩。
“玄公有意點燃這把火,我們就按照殿下的意思,給他加點柴,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反將一軍,讓他措手不及。”陳王後淺笑,眼底鋒忙綻放,如一顆內秀堅韌的勁鬆。
“與我們博弈的人,那可是萬劍山的李太玄,王後和李天師當真不怕?”
花滿山眯起眼睛打量。
“怕什麼?”陳王後笑道:“若輸了此局,至多遭些暗罵,若勝他一子,就能占儘輝煌,這步棋,好棋!”
跟著這樣的王去謀皇圖霸業,實乃人生一大幸事。
晝夜酣暢淋漓,縱死在天地棋局,也是她陳瑤瑤的畢生榮幸。
王後笑時神采飛揚,整個人仿若放射著光彩。
李守珩看得晃了眼,恍了神。
花滿山微微一怔。
他曾經見過陳瑤瑤。
彼時,眼前的女子亦是雲都王後,站在前王的身側,弱柳扶風之姿,溫婉如霧霈下的山水,黑亮的眼睛透著一股不屈的堅毅,但和此刻是截然不同的,這眉飛色舞,鋒芒外秀的模樣,如東升的太陽在穹頂之下,光芒一寸寸地映過莽莽河山泱泱之水。
“王後,不同於從前了。”
花滿山道。
全家滅絕,並未打消過陳瑤瑤的意誌。
她依舊是雲都的王後。
這是葉楚月給的驕傲,讓她有身份和地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廣袤天穹,任爾翱翔。
萬裡江河,踏於足下。
……
陳瑤瑤側目看去,愣了一下便揚起了笑。
“不同於從前的又何止是我,雲都上下,早已煥然一新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