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到阮奕掌心薄繭的時候,阮羲和心中一顫。
他不過六七歲的年紀,讓無影帶著他修煉,也不過不到一年的時間,手心卻已起了一層薄繭。
背後的努力,自是不用多想。
阮奕能夠感覺到,在阮羲和牽上自己手的瞬間,屋內的氣氛就下降了許多。
他看了眼伏淩,又看了眼帶著自己往外走的阮羲和,問道:“那帝尊他?”
“帝尊大人想做什麼,自便就是。”
她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伏淩,對他眨了眨眼,笑意盈盈。
而後又對阮奕道:“等會兒吃飯的時候,來喊他一聲就行,我們先去找銀環,然後去看望爹爹和爺爺。”
去見阮訣和阮厲天,確實不宜帶上伏淩一起,阮奕沒有多想,便點了點頭。
伏淩對上她的眼睛,隻見她的鳳眸中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
然後,她就帶著阮奕離開了。
他搖搖頭,頗有些無奈之色。
雖然院子長久無人居住,但有銀環日日細心打掃,所以倒也非常乾淨。
阮羲和闊彆自己的小院已久,剛出房門就深呼一口氣,心情異常地好。
“砰——”
水盆砸落在地的聲音響起。
“小、小姐?”此時從另一間房出來的銀環,嚇得手上的抹布都掉落在地了。
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複而視線又落到阮羲和身側的阮奕身上。
“還有小阮奕?”
“我...這是在做夢嗎?”
銀環下意識就要去擰自己的胳膊。
阮羲和眼疾手快,擋住了她的動作,然後手指微彎,敲了一下她的額頭,笑著反問道:“你覺得是不是做夢?”
“小姐,真的是你!”
三人相擁而泣,銀環立馬就拉著兩人進房間問長問短。
阮羲和先問了一些府上最近發生的事情。
然後銀環又告訴了她阮訣身體恢複的情況,還有府裡如今的狀況。
在阮颯接手阮府之後,府裡便變得井然有序了許多。
而且因為阮羲和憑借一己之力,讓紫殤國一躍擠進三等國家之列,所以現在所有人。
包括皇室,都對阮府禮遇有加。
更不用說阮羲和成功通過了南瞻學院的考核,成為了南瞻學院的正式弟子。
更是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
“對了小姐,就連太子殿下,也整日往府裡跑呢,說是小姐您不在,他便替小姐您來照看老爺的身體...”
阮羲和嘴角抽了抽,莫含煜這又是鬨哪樣?
“那爹爹他呢?答應了?”
銀環堅定地搖了搖頭,“小姐都跟他退婚了,老爺怎能答應?不過太子殿下依舊不死心,整日整日地往府上送他煉製的三品丹藥。”
“那可是三品丹藥誒,紫殤國內都不經常能買到,小姐你不知道,可把旁的家族都給羨慕死了......”
“府裡沒收吧?”阮羲和倒不是擔心阮訣會收下這些丹藥,她是怕府裡有人眼饞這些丹藥,偷偷收下。
銀環再次搖頭,“沒有,族長明令禁止,府裡任何人都不能收取彆家送來的東西,若被發現,便會逐出家族。”
“那就行。”
又聊了許多,阮羲和才去見阮訣和阮厲天。
阮羲和去找阮訣的時候,阮厲天正好也在靜園,兩人坐在院裡,阮訣手底下還在寫著什麼東西。
見到她出現,兩人都不約而同怔住了。
阮訣神色複雜,“爹,莫非我凡體大限將至?怎的青天白日就出現幻覺,看見和丫頭回來了?”
“胡說!你好好的怎會大限將至?爹已經差人去外麵,找恢複丹田的法子了,相信不出多時,定能得到結果。”阮厲天義正言辭地反駁他。
話音一頓,他麵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不過訣兒啊,爹怎麼好像也看到那臭丫頭了?”
阮羲和聞言,鼻子一酸。
她強忍著哽咽,往前走去,喚了聲,“爹爹,爺爺。”
但出乎意料的,在她喊完之後,兩人都以為幻覺已經嚴重到出現了幻聽,所以不約而同都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她。
阮奕手有些顫抖。
下落的筆勢不經意歪了一下,筆尖便擦著信紙邊緣而過,落到了桌麵上。
而在阮訣的手邊,還疊著高高一遝信紙。
上麵的字跡密密麻麻,信紙的顏色也不一樣,疊在最底下的信紙,顏色早已泛黃,顯然是寫完有些時日了。
阮厲天揉了揉眼睛,隨手抽過一張信紙,粗糙的大掌摸了摸上麵早已乾透的字跡,聲音有些顫抖。
“你說你,非要給那臭丫頭寫信,又寄不到她手裡,還會被退回來,費這功夫乾嘛。”
阮訣聲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自我洗腦,“總是要試一試的,萬一哪一次能成功寄到南瞻學院,和丫頭便能看見了。”
阮厲天冷哼了一聲,語氣有些委屈的緊,“那臭丫頭都不念著我們,她進了學院這麼久,都不給家裡來個信,等她回來了,我定要好好揍她一頓!”
正往前走的阮羲和頓時停下了腳步:“......”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爹爹。”她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爺爺,我回來了。”
這次,聽到她聲音的兩人真的僵在了原地。
“訣兒,爹是幻聽嗎?”阮厲天拿著信紙的手都抖了起來。
他不敢回頭,也不敢看,往日不管是在夢裡,還是在白日,這樣的幻覺、場景都出現過太多次。
每當他以為阮羲和是真的回來了的時候,現實就會告訴他,這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到頭來,都是他的夢,是他的臆想。
他不敢再奢望了。
阮訣手中的毛筆也沒拿住,掉落在腳邊,他緩緩回頭,看向向他們走來的那道紅色身影。
“爹,好像不是幻聽。”
“和丫頭,真的回來了......”
阮羲和眼眶瞬間濕熱,浸滿了水汽。
她咬唇壓製住自己內心翻湧的情緒,走上前來故作輕鬆道:“爺爺,我要是現在認錯的話,能少一頓打嗎?”
阮厲天慢慢回頭。
見到那日思夜想的熟悉臉龐時,他瞳孔顫動,久久不能回神,“和丫頭......”
“爺爺......”
本以為會上演一出溫情戲碼,沒想到下一瞬,阮厲天氣得胡子都豎起來了,“臭丫頭,你給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