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雅先是噓寒問暖地關切了一番,詢問段淺芯身上可有不舒服之類的。段淺芯搖了搖頭。看到床邊站著的阮羲和之後,段淺芯目光透露著疑惑,嘴唇動了動,最終卻沒有說出話來。蘭雅也不好轉述這其中的故事,便把位置讓開,讓阮羲和自己來說。阮羲和先說了阮訣的名字,問段淺芯可否認得自己父親。不出意料,段淺芯點了點頭。然後阮羲和又把畫像拿出來給段淺芯看了,“這幅畫像是我根據原本的畫像新描繪的,原來的畫像就放在父親書房內,我猜,應該對他很重要。”段淺芯聽完,伸手從阮羲和手上拿走那幅畫像。她伸出另一隻手,慢慢描繪著上麵的畫像,眼眶漸漸凝聚霧氣,看起來水蒙蒙的。“師姐,你當年說要去南洲找的人,是不是就是他?”蘭雅在一旁叉著腰,有些不滿地嘟囔道。段淺芯的視線沒從畫上移開半分。她輕聲喃喃道:“這是,我與他分彆時,他畫的。”“當年我們意外相識,後互生情愫,可就在關係差點確認的前一刻,他知道我的背景之後,他才說他不是北洲人,而是南洲來的。他說我們相隔太遠,不宜在一起,我說我可以脫離宗門,跟他回南洲,可他不許,他說他會對我好,但不想讓我因為他而拋棄一些東西,再加上師傅以命相逼......”蘭雅跟阮羲和對視一眼,聽段淺芯繼續說下去。“他應該猜到了,所以在我們之後見麵的時候,都默契地沒有再提起這件事。分開的時候,我讓他替我作畫,本來我是想帶走做紀念的,可沒想到,第二日他不辭而彆,那幅畫也消失了。本來我以為,他是不想讓我再對他有念想,想讓我忘了他,沒想到,這幅畫竟然是被他帶回去收藏了起來...”“所以師姐,你不是這孩子的母親?”蘭雅抓住了重點,“也就是說你這麼多年心中記掛著他,他轉頭回去就跟彆的女人搞上了?”蘭雅這麼一說,段淺芯才反應過來,阮羲和剛剛對阮訣的稱呼一直都是‘父親’。“父親?”她眸光瞬間暗淡下來,身子不堪重負地往後一倒,開始咳嗽。“你是...他的女兒?”阮羲和點了點頭,頂著蘭雅強烈譴責的目光,將自己的來意和困惑說了出來。“沒見過母親?”段淺芯聽完,皺了皺眉,“那你怎麼不親自問阿訣......你父親。”意識到自己對阮訣的稱呼不妥,段淺芯立馬改了口。但這一點小口誤還是被蘭雅捕捉到了,蘭雅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副沒救了的表情。阮羲和如實回答:“因為每當有人為父親要續弦時,父親都會拒絕,然後自己把自己關在書房好幾天。”“後來父親的身體又...受了傷,不能再受打擊,所以我不想讓他再陷入這些痛苦,就想自己來找答案。”段淺芯立馬問道:“他受了傷?嚴重嗎?現在怎麼樣了?”蘭雅對段淺芯這副不值錢的樣子很不爽,她下巴微抬,指了指阮羲和,“師姐,你還是看看眼前的問題更實在。”“按她的年齡推算,她應該就是你跟阮訣分開時的那一年出生的,但我記得,你是在年中回來,說要去南洲的,她要真是阮訣女兒,那豈不是......”腳踏兩條船?畢竟懷胎也要九月。阮訣跟段淺芯分開,甚至見的最後一麵,已經是下半年了。如果阮羲和是在那一年出生的,推算回去,生她的人也得在上半年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最終蘭雅還是沒有把那句話說出來,但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師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阮羲和眼神心虛地四周瞟了瞟。早知道就等後麵父親身體好點了,她自己去問父親得了,現在怎麼感覺事情越弄越複雜了。雖然她心底裡覺得,父親並不像是這種人。“我相信他,他不是這樣的人。”段淺芯道。“師姐,你還幫他說話?”蘭雅皺眉,指著阮羲和道,“如果阮訣沒有腳踏兩條船,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就是謊報了她的出生和年齡,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而且就算如此,他不也還是跟你分開沒多久,就跟其他女人好上、生了孩子嗎?關鍵是也沒把那女人帶回家,他這麼不負責任,你還在這等著他,真替你不值。”說完,蘭雅可能意識到自己說得有點重了,拍了拍阮羲和的肩膀。“你彆介意哈,跟你沒關係,你沒錯,我譴責的是你爹。”阮羲和:“......”蘭雅繼續搖頭,道:“就是沒想到,他怎麼能生出一個你這麼優秀女兒的,該不能是你母親比我師姐還優秀吧?所以他才......”“咳咳,小雅!”段淺芯被氣得連連咳嗽。“我不說了還不行嗎?”蘭雅癟了癟嘴,小聲嘟囔道。“我就是替師姐你感到不值,你等了他這麼多年,就連問天宮的宮主追求你這麼多年,你都沒理人家一下,所以問天宮這才會到處都針對儀竹閣,可他倒好,轉頭就把你忘得一乾二淨......”段淺芯皺了皺眉,蘭雅才住嘴。她將畫像卷起來,還給阮羲和,“剛剛小雅說的,你不要往心裡去,那是我自己和我們儀竹閣的事情,跟其他人無關,更不是因為你爹。”“......”阮羲和沉默了一會兒,她道,“段閣主,我還是想說一句,我覺得爹爹不是那樣的人。”“他既然把你的畫像好好地保存起來,就能證明他沒有轉頭就把你忘個乾淨,而且他拒絕續弦的原因,雖然說是因為怕對我不好,但我能感覺得出來,是因為他心裡有人。”“等我這次回家,我找他問問清楚。”之前不問,是因為阮訣沒了修為,怕他身體承受不住。但這次,她已經煉製好了複丹丹。段淺芯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了,問清楚了又能怎樣?他在南,我在北,中間的三方海域始終會存在,我們始終無法跨越這個隔閡。”“就像多年之前他說的那樣,我們是兩個大洲上的人,相遇本身就是一種錯誤。”“那如果三方海域消失呢?”阮羲和認真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