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客套寒暄後，今晚組局的喬輝煌，邀請眾人入座。
喬輝煌的秘書心領神會，立刻安排服務員上菜，並且親自打開了兩瓶茅台，分彆給林毅幾人的分酒器裡加滿，然後退出了包廂。
很快，服務員將八個涼菜端了上來，劉新建不等喬輝煌提議第一杯，又開了兩瓶茅台，倒滿了三個高腳杯，要兌現之前對林毅的承諾——先自罰三高腳杯酒！
劉新建拿的是用來喝紅酒那種大高腳杯，一個杯子倒滿的話總共四兩，三杯就是一斤二兩。
“林市長，昨天是我不對，我自罰三杯，真誠向您道歉，希望您能海涵。”劉新建將酒倒滿後，一臉賠笑地看著林毅。
趙天命、喬輝煌和蔣天三人也看著林毅，想通過林毅接下來的話，分析判斷林毅在寧海石油煉化項目這件事情上的態度。
林毅接受劉新建道歉，那就有得談，否則要想讓林毅改變態度，將會非常困難！
林毅看向趙天命：“趙總，沒必要搞一套。”
趙天命臉上笑容微微一僵。
蔣天見狀，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連忙起身說道：“林市長，這件事情都是因漢鼎集團要參與寧海石油煉化項目而起，我也陪劉書記自罰三杯！”
話音落下，他便又打開兩瓶茅台，用大大的高腳杯，給自己也倒滿了三杯。
雖然他在江湖人稱蜀川王，個人資產幾百億，能在南澳賭場一晚上輸十幾個億，是讓無數精神小夥膜拜的江湖大哥，但他對趙天命而言，隻是一個下人，地位和劉新建差不多。
甚至，他的地位還不如劉新建。
畢竟，劉新建曾經是趙家老爺子的轎夫，而他隻是趙天命的下人。
所以，麵對讓趙天命都要避其鋒芒的林毅，蔣天心中很有自知之明，完全忘記了自己江湖大哥的身份，把自己埋進塵埃裡。
“我肚子餓了，先吃點，你們喝不喝，跟我沒關係。”
林毅明白趙天命的心思，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涼拌牛肉，像是沒事人一樣吃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劉新建和蔣天兩人有些蚌埠住了。
一向牛逼的他們，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屈辱？
喬輝煌也有些蚌埠住了。
他知道林毅很強勢，但林毅今天所表現出的強勢，還是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
畢竟，趙家老爺子還在台上坐著呢！
唯有趙天命不覺得意外。
因為，林毅給肖遠當秘書的時候，以一個小秘書的身份，在雲山駐京辦的包廂裡，懟了高高在上的趙天命，而且堅持要讓東江省的高龍、高虎兄弟伏法，得到肖遠的鼎力支持，逼得趙天命不得不妥協。
現在的林毅，已經開始踩著登天梯一路向上，怎麼可能因為趙天命出現，就直接改變態度？
“你們喝了吧，就當是給林市長助興了。”
旋即，包廂裡的安靜被打破，趙天命做出指示。
“好的，趙總。”
劉新建和蔣天連忙領命，然後揚起脖子，咣咣咣一頓猛灌，不停歇地將三高腳杯白酒灌進了肚子。
雖然他們都是酒精考驗的戰士，雖然他們在來之前都喝了牛奶保護胃，還吃了一點東西墊了肚子，甚至還服用了國外進口的解酒藥護肝，但三口氣喝下一斤二兩白酒，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十分難受，隻能強忍著不吐。
趙天命完全不在意兩人死活，端起酒杯，說道：“林市長，喬書記，來，我們一起喝一杯。”
“趙總，我今晚就這一杯，否則喝多了，沒法跟劉書記談寧海石油煉化項目的解決方案。”
這一次，林毅給了趙天命麵子，端起了身前的酒杯，同時也明確表明了態度：趙天命，都是千年老狐狸，就不要演聊齋了，也不要掩耳盜鈴了——趕緊吃完飯，談正事！
“好。”
趙天命聽出了林毅的意思，沒有異議。
對他而言，飯局隻是一個契機和場合，吃不吃、喝不喝都無所謂，重要的是跟林毅的談判。
因為林毅戳破了窗戶紙，飯局不到一個小時就結束了，喬輝煌、劉新建和蔣天紛紛識趣地離開。
包廂裡隻剩下了林毅和趙天命。
趙天命說道：“林市長，我讓喬輝煌特地打了電話，這間包廂隔壁幾個包廂都沒有客人，私密性沒問題，我們去休息區，邊喝茶邊談？”
“可以。”
林毅微微頷首，然後起身和趙天命走到休息區。
趙天命親自泡茶，用功夫茶杯給林毅倒了一杯茶，然後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把玩著茶杯，說道：“林市長，兩百億的石油煉化項目一開始並沒有確定落地在寧海，甚至沒有確定在東南省，有好幾個省在爭。但這個項目的投資方案，在半年前就敲定了，由華石油和漢鼎集團一起投。你親自去國家發改委找到了薛主任，薛主任把項目給了你們寧海，還給寧海市政府分了一小部分投資額。現在，你要把漢鼎集團踢出局，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啊？”
“趙總，如果這個項目不是我親自跑的，寧海市政府不投資，漢鼎集團是不是參與這個項目，和我沒有關係。但既然是我跑下來的項目，那我要為這個項目負責——我不同意漢鼎集團參與這個項目！”林毅緩緩開口，態度和昨天在華石油東南公司開會時一樣，沒有一絲絲改變。
趙天命微微眯眼，試探性地問道：“林市長，你對漢鼎集團是不是有什麼偏見？”
林毅沒有回答，而是直勾勾地盯著趙天命，像是在無聲地反問：你心裡沒點逼數？
趙天命心知肚明，耐著性子問道：“林市長，換家民營企業怎麼樣？”
“趙總，時間寶貴，我們就不要兜彎子了，你很清楚我的意思，我不希望你和趙家插手這個項目！”林毅懶得跟趙天命廢話了。
眼看林毅這麼直接，趙天命也不演了，冷聲說道：“林毅，蛋糕是大家的，該分的時候還是要分的。你不能名也要，利也要吧？而且，誰家都有一畝三分地，你這樣跑到彆人家的地裡搶糧食，不合適吧？”
“趙天命，你的意思，這個項目，甚至是石油產業都是你們趙家的？”林毅反問。
趙天命笑了：“嗬嗬，林毅，如果是在2008年，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說這話，我能理解。那時候，你在底層，不知道天宮是什麼樣子。現在都2012年了，你也攀上了登天梯，再說這種話，就沒意思了吧？”
“我還真不懂，要不你教教我這個寧海市紀委書記？”林毅也笑了。
聽到紀委兩個字。
趙天命瞬間就麻了！
他竭力地控製著自己想罵娘的衝動，死死盯著林毅說道：“林毅，凡事有個先來後到。你要搞清楚，這件事情，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你在插手這個項目！”
“趙天命，你怎麼賺錢，我不管。但不管是寧海的石油煉化項目，還是是寧海的其他什麼項目，如果有人想給我找麻煩，與民爭利，絕不可能！”林毅迎上趙天命的目光，直接把話挑明了。
“好，好，好！”
趙天命氣得連說三聲好，然後輕輕擰了一下脖子，強勢說道：“林毅，我也提醒你一句話，這件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你應該能明白什麼意思。”
林毅秒懂，但不為所動。
“嗬嗬，林毅，你牛逼！”
趙天命怒極反笑，衝林毅豎起大拇指，然後起身離開。
望著趙天命離去的背影，林毅微微眯眼，心如明鏡：如果漢鼎集團或其他跟趙天命有關的公司，接下來執意要參與寧海石油煉化項目，那就是趙家的意誌！
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