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女兒，馮大軍終於閉了閉眼。
女兒確實不能回老家，他媽也確實重男輕女。
如果單把女兒留下，他一個人又照顧不過來。
“記住你說的話，再有下次，你就滾回老家去。”
“我我……我記住了，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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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下課鈴聲響徹校園，孩子們像小鳥一樣奔出了教室。
寧寧背著書包，蹦蹦跳跳的一邊往外走，一邊想著今晚到底是和媽媽賈爸一起吃飯，還是回去陪奶奶一起吃。
這是最近最讓她頭疼的事。
賈爸現在和媽媽不在一個店，每天賈爸借著來接她放學才會和媽媽吃一頓晚飯。
可她要和媽媽賈爸在店裡吃了飯，家裡就剩奶奶一個人了。
沒人陪的奶奶也會很孤單的。
雖然奶奶會說，有她陪著她一起睡覺也一樣，可寧寧覺得，她陪奶奶一起吃飯的時候，奶奶看上去好開心。
正想著，寧寧看到不遠處花壇邊坐著一道熟悉的身影，連忙加快腳步跑了過去。
“馮晶晶，你怎麼不著急回家？在等你媽媽來接嗎？”
馮晶晶慢慢的轉過頭，看到是秦寧寧，又把頭轉了過去，淡淡的開口，“沒有。”
寧寧一屁股坐在她旁邊陪著她，“那你要自己回家嗎？”
回家？馮晶晶沉默了。
她不想回那個家，這段時間媽媽心情不好，動不動就發脾氣。
每次回到家，隻要她媽看到她不是打就是罵，哪怕她小心翼翼，儘量不犯錯誤，她媽也總能找到她的錯處。
除非爸爸在家的時候，媽媽才會放過她。
可爸爸最近單位也忙，總是很晚才回去。
寧寧看出她的不開心，又關心的問她，“你怎麼了？是不是考試沒考好？”
馮晶晶又搖了搖頭。
寧寧想了想，從書包裡拿出兩塊糖塞進馮晶晶手裡，“送你的。”
馮晶晶握著糖，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咱們是朋友呀，”寧寧理所當然的道。
雖然她和馮晶晶接觸的不多，可她第一眼看到馮晶晶的時候，感覺就像看到了自己。
說不清那種感覺。
雖然現在她已經不再有那種感覺了，可又覺得馮晶晶似乎很可憐。
不過她不會把這種感覺告訴她，媽媽說過，沒有人會願意彆人可憐她。
馮晶晶轉過頭看一下寧寧，她沒想到寧寧會把她當朋友。
在學校裡她沒有朋友。
她媽說過，城裡人心眼兒多的很，他們看不起他們鄉下來的，就算她再努力，那些城裡孩子也不會願意和她在一起玩，不願意和她交朋友。
她媽還說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沒皮沒臉的往人家人群裡湊，平白讓人家看不起。
可是她看到寧寧眼裡的光，感覺媽媽說的似乎也不全對。
寧寧對她一直很好的。
寧寧還要說什麼，就看到馬路對麵的賈亮，頓時眼前一亮，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我家裡人來接我了，你也趕緊回家吧。”
馮晶晶順著寧寧的目光看到了遠處的男人，個子高大，看著很凶的樣子。
“那是你的家人？”
她還記得去年有一個男人來學校接寧寧，說是她爸爸。
寧寧不願意和他走，最後還在學校門口打起來了。
即便隻遠遠的看了一眼，也知道那個男人和眼前的男人不是一個人。
寧寧神神秘秘的湊近了她，“告訴你一個秘密哦，這是我媽媽給我找的新爸爸。”
“新爸爸？”
“對啊，我以前有一個爸爸，那個爸爸對我不好，還有那個奶奶，他們都嫌棄我是女孩兒，後來我媽媽就帶我離開了那個家，然後又給我找了一個新爸爸，賈爸對我可好了，還有我的新奶奶，也特彆疼我，他們不嫌棄我是女孩兒。”
說完又看了看四周，壓低幾分聲音，“偷偷告訴你，上次賈爸帶我出去玩兒，我作業都忘記寫了，老師讓我叫家長，我不敢和媽媽說，賈爸過來給老師道歉，替我挨的罵。”
說完寧寧忍不住捂嘴偷笑。
賈爸和賈奶奶以前對她就很好，自從媽媽嫁給賈爸後，賈爸和賈奶奶對她就更好了，說他們現在是真正的一家人。
寧寧很喜歡這樣的家人。
馮晶晶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他還能替你挨老師罵？後來呢，回家後他有沒有打你？”
彆說挨老師罵了，她媽要是知道她沒寫完作業，肯定會狠狠的打她的。
她媽說過，女孩子上學就是糟踐家裡的錢，她要不好好上學，就對不起她。
寧寧傲嬌的抬起小腦袋，“賈爸才不會打我，從學校出來，賈爸還給我買了糖葫蘆，說被老師罵我心裡一定很難過……哎，我不跟你說了，賈爸在叫我呢。”
寧寧看到那邊賈亮已經看到了她，在衝她招手，連忙和馮晶晶揮了揮手，快速的跑了過去。
馮晶晶看著花蝴蝶一般的身影，跑到那個看著很凶很凶的男人麵前，跳著腳說著什麼話。
那個男人長得那麼凶，看到寧寧卻笑的很溫柔，還很快接過她身上的粉色書包，背在了自己肩膀上。
那高高壯壯的身影和粉色的小書包一點也不搭。
她默默的收回目光。
寧寧的爸爸對她們不好，她媽媽就給她換了一個新爸爸。
如果媽媽對她不好，能換一個新媽媽嗎？
校園裡的人越來越少，馮晶晶知道，再不回去又要挨媽媽罵了。
不過就算她早回去，同樣會挨媽媽罵，晚回去一點兒，過一會兒爸爸就回來了，媽媽反而會少罵她幾句。
今天天氣不太好，天陰沉沉的，馮晶晶低著頭慢慢的往家走，突然看到前邊出現幾雙腳攔住了她的去路。
抬頭就看到一張張囂張又熟悉的麵孔，她下意識想跑，轉過頭又被另外兩個人攔住了路。
這是一條通往她家的近路，以前媽媽接送她時，就帶她走這條小路。
她一個人的時候很少走這條路，太偏僻，她有點害怕。
今天她走了神兒，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這條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