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著,喬仁傑的表情有點悲傷:“我知道外界都是怎麼評價我的,慢郎中,喬蝸牛,說我性子肉,說我膽子小,這些我都知道。”說到這,喬仁傑盯著淩遊的眼睛:“說實話,我從來沒想過當多大多大的官,我就想多為老百姓做點事,我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家庭出身,我太清楚我和我父母這兩輩農民的辛苦了,是我不想像你這樣有膽有識有魄力嗎?不是的,我也想,可我和你不一樣。”淩遊沒有說話,靜靜的聽著。喬仁傑指了指淩遊,又指了指自己:“你的路,隻要沒走錯,哪怕是走偏了,有人能給你扶正,我說的對不對?”淩遊沒有作答,可也沒有否認。喬仁傑便指著他自己的腦袋說道:“但我要是走偏一點,我就沒有回頭路了,我連矯正的機會都不會有的,這頂帽子,丟了就是丟了。”說著,喬仁傑笑著攤了攤手:“這次去北春,還是有很多人瞧不上我,我知道,為啥啊,人家都有大樹倚靠,我沒有的,人家看不上我這個土裡土氣的人,彆看我現在憑著領導的賞識走到了這一步,可人家該看不上我,還是看不上我,哪怕,我現在是桃林的書記。”淩遊沉默著沒有說話,於他而言,他沒有權利去在喬仁傑麵前好為人師的去給喬仁傑講道理,因為喬仁傑說的沒錯,他們兩個不一樣。淩遊是有底氣的,他就算行事再霸道,也有他霸道的底氣,因為他的身後有秦家,有楚家為他撐腰。可喬仁傑不同,喬仁傑習慣了這種謹小慎微的工作風格,或者說不是習慣,而是無可奈何,如他所言,他太乾淨了,乾淨的隻有他腳上一路走來,鞋上的泥土,所以他哪怕走錯一步,都是不可挽回的。而淩遊不一樣,淩遊一路走來,身後始終背著數座大山,這幾座大山,給足了淩遊說一不二的籌碼和殺伐果斷的資本。如果兩個人都一樣,都是帶著一腳的泥土從小山村裡出發,淩遊或許走不到這一步,或許在柳山鎮,或許在鬆明市,或許在陵安縣,就戛然止步了。如果這樣對比下來,淩遊覺得,自己還不如喬仁傑,至少喬仁傑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和能力,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上,這把椅子,喬仁傑是實打實靠著自己得來的。淩遊提杯敬喬仁傑道:“我不知道有誰看不起您,但我知道,我看得起您,您這一路走來,服務幫助過的老百姓,看得起您,這就足夠了。”喬仁傑看著淩遊良久,隨後探著身子問道:“你真看得起我?”淩遊一點頭:“首先,我真看得起您,從我見您第一麵起,我就沒有對您戴過有色眼鏡,外麵的人怎麼說,我不聽,我淩遊想要看清一個人,是要由我自己親自去用眼睛看,用心感受的,絕不是靠誰誰誰的耳邊風,就能動搖的,其次,我看不看得起您,彆人看不看得起您,這都不重要。”喬仁傑眯著眼問道:“那什麼重要?”淩遊聞言便回道:“你把桃林一百九十萬老百姓放在心中,他們把你高高舉起的時候,才重要。”說罷,淩遊又笑著反問道:“不是嗎?”喬仁傑聽後重重點了點頭,然後提起酒杯與淩遊碰了一下:“是,很是,非常是,這杯你彆敬我了,我敬你吧。”淩遊笑著趕忙壓低了酒杯,然後將杯中的半杯酒一飲而儘,接著又給喬仁傑和自己倒滿了。喬仁傑吃了口涮羊肉,擦了擦嘴巴說道:“是啊,你說,我怎麼就開始在意彆人的目光了呢?說實話,這兩天,我很難受,心裡這道坎,怎麼都沒邁過去。”淩遊想了想便說道:“人啊,隨著身份的轉變,心境也會發生轉變的,這在所難免,所以我們要常常矯正自己的內心,我也有這樣的時候,我很理解您。”喬仁傑點點頭:“你說的對,就是身份不同了,我喬仁傑也開始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對,問題就出在這裡了,這次去省裡,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我覺得他們對我的看法,脫離了我出發前想象的預期,是的,是這樣的。”說罷,喬仁傑沒有和淩遊碰杯,自己喝了一口,然後不停的念叨著這句話。片刻後,喬仁傑突然抬起頭問道:“小淩,你說,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太畏手畏腳了?”淩遊想了想,儘量用一種喬仁傑可以接受的方式說道:“倒也不算吧,您是太穩了,不過穩也不是壞事,畢竟,穩點,不會出錯嘛。”喬仁傑聽後笑著用手指點了點淩遊說道:“你這是在挖苦我,寒磣我啊。”淩遊笑著回問:“有嗎?”“怎麼沒有,你真當我聽不出來啊?”喬仁傑笑著說道,接著沉吟了一會,喬仁傑又道:“其實啊,通過這次教育改革的事,我看出來了,有些時候,手腕強硬些,才能推動進展,我以前的思想方式,是存在問題的。”二人聊到這個份上,淩遊也打算試探著得到一個答案,於是就見淩遊探了探身子,對喬仁傑說道:“我要是沒猜錯的話,省裡派您來桃林,是約束我的吧?”喬仁傑一聽便連忙擺手:“約束談不上,談不上約束,隻是讓我給你當當”說到這,喬仁傑的酒一下醒了一半,嘴裡沒說完的話也止住了。“當當什麼?”淩遊笑問道。喬仁傑撓了撓腦袋,心說也沒什麼不能講的,於是便直言道:“給你當當刹車,怕你超速。”淩遊哈哈一笑:“這是真話,我信。”不過,淩遊想了想,便收起了笑容說道;“但是書記啊,我國時代發展的車速太快了,咱們桃林如果不超速行駛,就永遠都會被落下的。”聽了這話,喬仁傑沒有急著開口,而是反複在心裡琢磨著這句話。淩遊接著便舉杯說道:“超速如果能推動桃林的經濟改革迅速發展,那麼超速帶來的風險,我願意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