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到此言,客廳裡的眾人頓時全部起身看了過去,楚秀嵐覺得頭腦一昏,差點又坐倒在沙發上。而淩遊則是第一時間飛奔著朝樓上而去。來到臥室之後,淩遊一眼看到了床頭的檢測儀器,見隻見楚老的脈搏急劇下降,於是連忙開始進行急救。拿起針灸袋,淩遊似乎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飛快的在老人身上的穴位開始下針,一直下了七針,這才摸了摸脈後停下,待行針結束,淩遊又問護士要來了一支腎上腺素,隨後儘量保持著冷靜和淡定,給楚老推了一定劑量進去。做完這些,淩遊緊張的盯著儀器,又用手指摸著楚老的脈搏,見心跳逐漸恢複了,淩遊總算稍微鬆了口氣。楚秀嵐此時踉踉蹌蹌的跑了進來,腿都嚇軟了,白萬江也迅速聯係了基地的保健院,讓基地的保健醫生們前來幫忙搶救。回頭看到楚秀嵐等人都進來了,淩遊一眼看向了眾人,然後急忙說道:“黃連救苦湯,快。”“啊?”柴少文雖然心急,可卻沒聽過這個藥方,一時間手足無措,嘴唇都白了。淩遊見狀用焦急的聲音說道:“拿筆拿紙,我說你記。”柴少文聞言連忙跑向書桌,顫顫巍巍的拿起筆和紙。就聽淩遊一邊撚動著楚老身上的銀針,一邊說道:“黃連、升麻、葛根、柴胡、赤芍、川芎、歸尾、連翹、桔梗、黃芩、羌活、防風、金銀花、甘草節,各3克,水二碗,煎八分,再拿一瓶黃酒來。”柴少文手下的筆飛快的將其記了下來,然後便拿著藥方下樓去了。楚秀嵐此時上前擔憂的問道:“孩子,你爺爺他”淩遊此時腦門和手心全是汗,就見他眼含熱淚的說道:“我還沒親口叫他一聲爺爺呢,他不能有事,不能。”過了大概七八分鐘,楚老的各項身體機能總算回到了正常的數值,淩遊這才鬆了口氣,將針起了下來,可這十幾分鐘下來,淩遊渾身就像是被水泡過一半,被汗打透了,隨後如同虛脫一般彎下了腰,眼神迷離。而接下來的時間裡,基地保健院的保健醫們也來了,淩遊就好似耳鳴眼花一般的看著走馬燈的人們,被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楚秀嵐不斷的呼喚著他,良久後,淩遊這才用自己的意誌力恢複了過來。此時藥也到了,淩遊在針灸袋裡拿出兩根針,給自己下了兩針,讓自己迅速恢複過神誌,然後先是拿著黃酒倒了一杯,給楚老喂了進去,喂了藥引之後,淩遊便將柴少文趕忙送過來的那碗黃連救苦湯給楚老送服了進去。藥下去之後,所有人都懸著一顆心看著床上的楚老,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就見楚老又重新有了生機,大家這才將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可就在這時,隻見淩遊兩眼一翻,手裡的藥碗掉在地上,然後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待淩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睜開眼睛四下看了看,就見鐵山正坐在自己身邊,見到淩遊睜開了眼睛,鐵山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到淩遊的身邊問道:“領導,你沒事吧?”淩遊緩緩點了點頭,嗓子乾的就像有幾十把刀子割一般的疼,疼的說不出話來。見淩遊抬手朝門外指了指,鐵山便知道淩遊在關心什麼,於是連忙說道:“那位老領導沒事了,你放心吧。”淩遊聞言這才艱難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合上了雙眼。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淩遊覺得自己能動了,於是就讓鐵山將自己扶起來,但此時他的身上,就像所有的骨頭都被打斷了一般的疼,勉強說出話來,嗓子也沙啞了:“帶我,過去。”鐵山本想勸淩遊彆急著動,再休息休息,可還是忍住了,他知道自己現在肯定是勸不住淩遊的。被鐵山扶著走出房間,來到主臥打開門,坐在楚老身邊的楚秀嵐連忙起身嗔怪道:“你這孩子,不好好休息,起來乾什麼呀?”淩遊搖了搖頭,將目光看向了床上的楚老。楚秀嵐見狀心中倒是欣慰,她知道淩遊終究還是接受了。被鐵山攙扶著來到了楚老的床邊坐下,淩遊伸出手拉住了楚老的手,隨後將其放在了自己臉上:“等了三十年,您就讓我等來這個結果嗎?”淩遊啞著嗓子說道:“沒來得及親口和您說,我也有兒子了,叫南燭,白白胖胖的,招人喜歡,我的愛人叫秦艽,您或許見過她,但您也許沒想到,那丫頭有朝一日,會是您的孫媳婦吧?”說到這,淩遊就覺得楚老的手指動了一下,淩遊見狀便忍著嗓子的疼痛接著說道:“說實話,我這三十年,沒受什麼委屈,我的爺爺廣白先生,把我照顧的很好,授我醫術,教我做人,養我長大,供我讀書,說到底我是幸運的,我還有個妹妹,叫淩昀,這丫頭很是孝順,您要是見了,肯定也喜歡,我這三十年,有家人,有朋友,比起您,我無疑更幸福些,至少我稀裡糊塗的,很快樂,可您不同,清醒的人,才痛苦。”說著,淩遊的眼淚掉到了楚老的手上:“我就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條魚,對血親,沒有方向,可我遊的很自在,但您卻身處迷霧中,跌跌撞撞,四處碰壁,時而豁然開朗,時而又丟了方向,我懂,我都懂。”楚秀嵐在一旁聽到這些,似乎眼淚早就哭乾了一般,神情悲傷的看著眼前的爺孫倆,隨後將自己手搭在了淩遊的肩膀上輕輕捏了捏。而就在下一刻,楚老幾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想要睜開雙眼,直到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楚老便用自己那雙滿是皺紋的手,摸了摸淩遊的臉,然後含含糊糊的說道:“孩子啊,爺爺來晚了。”淩遊頓時繃不住情緒了,顫抖著嘴唇哭了起來,良久之後才看著楚老不住的搖起頭來:“莫來頭,莫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