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淩遊聽到王守輝的話,對桃林當下農村的情形又有了新的認知,他瞥了一眼季堯,示意季堯全都記下來,隨即笑了笑舉起酒杯道:“我敬您一個。”臨近傍晚時,淩遊本打算離開河沿村去縣裡住,可老人卻十分懇切的挽留淩遊住一晚,淩遊想了想,不想讓老人失望,便在王守輝家住了下來。這一晚,淩遊從王守輝的嘴裡,聽到了許多他聞所未聞的基層事跡,老人並沒有偏頗,一味的給九慶縣的乾部上眼藥,壞的事情他講,好的事情他也沒有落下,總之好壞摻半,給淩遊提供了很多有價值的參考信息。一夜過去,睡在王守輝家的小炕上,五個人顯得擁擠了些,可淩遊卻覺得很踏實,住在老百姓的家中,比起他住在市常委大院裡,更讓他覺得心裡有底。一夜過去,天剛蒙蒙亮,淩遊睜開眼的時候,發現睡在自己的身邊的老人已經沒了蹤影,起身看了看,炕上隻有程天宇和季堯還在酣然入睡,淩遊拿起枕邊的手表看了看時間,發現剛剛六點多,於是也沒叫醒二人,輕手輕腳的穿好衣服,披上外套之後,便來到了院裡。剛一開門,就見鐵山此時正幫著王守輝打掃院子,王守輝笑嗬嗬的和鐵山聊的正歡,聽著鐵山講,當今部隊裡的新式武器,讓老人眼睛放光,臉上的笑容始終都有消失過。見到站在門口的淩遊,鐵山立馬停下手裡的掃帚說道:“領導,醒啦。”淩遊一點頭:“王老什麼時候醒的,我睡的太沉了。”王守輝一擺手,放下手上編了一半的柳條筐,然後從小板凳上站了起來說道:“人老了,沒那麼多的覺,本想著不吵醒你們,可還是把小山給吵醒了。”淩遊看了一眼鐵山,心說什麼時候還在老人這裡得了個小山的稱呼,可很快淩遊就明白了,鐵山和老人一樣,曾經的都是軍人,一位是過去為我們得解放的軍人,一位則是和平年代裡,守護一方的軍人,所以兩個人是很有話題的,王守輝也特彆喜歡鐵山身上那種剛強勁。就聽鐵山此時說道:“我也睡不著了,就起來幫王老乾點活。”淩遊聽後也將身上的外套放在了一旁的水缸蓋子上,然後笑問道:“我能幫著乾點啥,正好啊,活動活動身子骨。”王守輝聞言連忙說道:“沒啥了,沒啥了,你快歇著。”淩遊見狀看了看,便也拿著一個小板凳走到了王守輝的身邊坐下:“這筐怎麼編的,您也教教我?”王守輝想了想,便嗬嗬笑著坐下來,一邊給淩遊示意著,一邊瞥了一眼淩遊說道:“當年啊,我也不是沒見過大官,所以啊,我也不怕當官的,沒看打你來家裡,我就沒當你是外人嘛。”淩遊嗬嗬笑著,沒有說話。王守輝則是接著道:“昨天啊,你這一來,我看你又是拿米又是拿麵的,其實我起初挺反感的,想著,是不是又匆匆坐一會,等走的時候,再拍張照,回去一宣傳,就完事了,可現在看,不一樣,你是個好官,更是個好小夥,不玩虛的。”淩遊聞言覺得老人說的是實在話,於是便回道:“我也是農村出身,爺爺帶大的孩子,所以呢,我對土地,是有感情的,對老人有感情,對你們這些曾經為了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老兵,更有感情,看到桃林多地的基層現狀,講實話,我很痛心,更覺得有壓力。”說著,淩遊看向王守輝笑了笑:“您昨天和我說的,我字字句句都記心裡了,您老健健康康的,不出五年,我向您保證,我讓您看著一個不一樣的桃林。”王守輝哈哈大笑了兩聲:“那得了,你今天說的這話,我記下來了,要是你食言,我可是要去告你的狀的。”淩遊也跟著笑了笑:“成,您啊,一告一個準,我絕不賴賬。”待陪著老人聊了一個多小時,季堯和程天宇在這中間也醒了,淩遊也編了一大半的柳條筐,可樣子卻是談不上美觀。伸了個懶腰,淩遊將筐放下說道:“老爺子,我們得收拾一下走了,這半個筐,您給我留著,等我再來,我把它完成。”王守輝點點頭起身道:“行,我給你留著了。”季堯給淩遊打了盆水,淩遊洗漱了一番之後,便換好了衣服準備要走。可還沒等出門的,就見那個村支書楊大友又帶著人來了,因為一大早,村委會裡的人去和他報告,說淩遊的車在王守輝家停了一宿沒走,所以他就打算再來看看。對於這個楊大友,就算沒聽王守輝告狀,他也看這人不舒服,總覺得這人的言行舉止之間,充滿了虛偽。於是在淩遊臨走的時候,故意提高嗓門對王守輝說道:“王老,我們先走了,等過段有時間,再來看您,您要是有事啊,就打我的電話,或者打鐵山和小季的電話。”淩遊剛剛已經讓季堯把他們三個的電話寫給了王守輝,而此時當著楊大友的麵故意提起來,就是怕自己走了之後,這個楊大友再對王守輝暗中使壞。果然,聽到這話的楊大友眉頭抽動了兩下,哈著腰笑了笑,便跟在淩遊的身後,直到淩遊上車離開了,這才挺直了腰杆。隻見他想了想,然後回頭對王守輝問道:“老王頭,啊不,王叔,你和淩市長之前就認識?”王守輝一甩胳膊,冷哼了一聲,便轉身進了院內,並將門關上了,沒搭理他。楊大友恨的牙根癢癢,可也沒敢發作,帶著村裡那幾個人就走了。回到村委會之後,他思忖再三,還是打出了一通電話。電話接通之後,是謝禿子的一個手下接的,就聽那人沒好氣的說道:“咋了?”楊大友先是諂媚的笑著,可聽到聲音不對,就問道:“禿子兄弟呢?”那人聽後便道:“老大進去了,你有事啊?”“進去了?”楊大友不禁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