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童最後頓了一下之後,又小聲補充道:“何家老爺子,到現在還沒來現場,估計啊,是不會來了。”淩遊聽到童童的這番介紹,也不禁覺得唏噓,據秦老所言,何老最愛麵子,可臨老臨老,卻丟了一個大臉麵,能出席這婚禮現場就怪了。中午時,一輛掛著乾源市號牌的車,從高速路上駛了下來,隨後朝著省委方向而去。車在省委門口做了登記,進入大院停好之後,就見後麵的車門打開之後,下來了一個五十多歲,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男人抬頭看了一眼身前的綜合大樓,整了整自已的衣服,便邁步朝樓內走了進去。與白萬江的秘書董天舒聯係之後,董天舒就站在了樓上的電梯門前等著他,當電梯門打開之後,男人連忙熱情的伸出手去:“董處長。”董天舒握了一下男人的手,隨即便道:“喬市長,跟我來吧,領導在忙,你得稍等一會。”“啊,不急,不急。”男人連忙擺著手回道。當董天舒帶著他來到一間休息室之後便出去了,隨即吩咐了一名工作人員,進來給男人倒了杯熱茶。男人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一雙大手不斷的摩擦著膝蓋的褲麵,手心的汗卻是越擦越多。此人,就是之前常委會上,白萬江提到的那個乾源市的市長喬仁傑,這人如今五十三歲,個子不高,皮膚黝黑,祖祖輩輩都是農民,在他年輕的時候,整個村子隻出了他這一個大學生,走到如今這個位置,他是一步一個腳印,從基層上來的,光是乾鄉鎮工作,他就乾了十多年,所以省裡的很多乾部,都直言他的身上,始終有一種土氣,那種放在人堆裡,都不像個領導的土氣。但喬仁傑很幸運,這大半生中,他遇到過很多貴人,其中最改變他命運的,就是梁國正,如果沒有梁國正,很有可能,他政治生涯的終點,就是乾源市分管農業工作的副市長,但梁國正看出了他身上有發光的地方,至少,那種被所有人嗤笑的土氣,也是他身上的優點之一。在休息室裡等了近半個小時,一杯茶被喬仁傑全喝了,可也沒有抵擋住他內心的恐慌。他是昨天才接到的消息,說白萬江要見他,他並不知道,這一見,是喜還是憂,對於喬仁傑來說,他從沒有敢去奢望過自已會再進一步,更是沒敢往這方麵想。昨天喬仁傑失眠了一晚,後半夜實在睡不著,更是跑進書房,把乾源市近三年來的政府工作都梳理了一遍,以求今天不在白萬江的麵前出紕漏。就在這時,門開了,董天舒走了進來,麵帶微笑的說道:“喬市長,書記現在有空了,你隨我來吧。”喬仁傑聞言連忙起身:“好,好好。”跟著董天舒來到白萬江的辦公室門口,喬仁傑又整理了一下自已的白襯衫,直了直腰。董天舒敲門走進辦公室,隨即便對白萬江說道:“書記,喬市長來了。”白萬江一抬頭,看向了門口的方向。喬仁傑連忙走進辦公室,看著白萬江說道:“白書記。”白萬江嗬嗬一笑,朝喬仁傑招了招手:“仁傑同誌,過來坐。”喬仁傑聞言小心的邁著步子走到了白萬江的辦公桌前,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又把自已手裡拿著的公文包放在了腿上。董天舒當著白萬江的麵,親自給喬仁傑泡了杯茶,放在喬仁傑的麵前之後,董天舒便退了出去。“臉色怎麼這麼差?生病了?”白萬江看出了喬仁傑的緊張,於是很快就對喬仁傑拉近了距離,關心的問道。喬仁傑聽後連忙回道:“沒,白書記,沒病,就是沒休息好。”白萬江點點頭:“我們這個年紀的人,精力不如年輕人了,要是再休息不好,更是雪上加霜,你要注意了。”說著,白萬江還眯著眼笑了兩聲。喬仁傑見白萬江這麼好相處,而且看白萬江的態度,好像也不是對自已興師問罪的,所以之前的恐慌也緩解了不少:“我知道了書記,您也是,得保重好身體。”白萬江沒有回應,隨即拿出一包煙問道:“吸煙嗎?”喬仁傑先是一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吸,不,不吸。”白萬江哈哈一笑:“吸就是吸,不吸就是不吸,吸不吸是什麼意思嘛?”說罷,便給喬仁傑發了一支:“你很緊張?”喬仁傑見狀連忙半起身去雙手接煙,聞言後又連忙道:“不緊張,書記。”說罷,喬仁傑先是把自已的煙順手放在了桌上,然後便拿起打火機,去給白萬江點煙。白萬江一邊伸手去捂火,一邊不痛不癢的問道:“不是做賊心虛的緊張吧?”喬仁傑給白萬江點了煙之後,一下站直了起來:“絕對沒有,書記,巡視組就在我們乾源,我是第一個主動申請巡視組同誌對我進行考查的”不等喬仁傑說完,白萬江便吸了口煙之後笑了起來:“開個玩笑,你激動什麼嘛。”說著,白萬江壓了一下手:“坐。”喬仁傑點著頭坐了下來,隨即看著白萬江說道:“白書記,我,我說實話,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和您接觸,我確實有點緊張。”白萬江笑了笑:“看得出來,手心的汗啊,把我的打火機都抓濕了。”說罷,白萬江拿起那個還帶著汗漬的防風打火機,便遞給了喬仁傑道:“既然都被你抓濕了,那就送你吧。”喬仁傑有些尷尬,接過打火機笑道:“不好意思啊書記。”白萬江一擺手,然後問道:“知道請你過來,是做什麼嗎?”喬仁傑沉吟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看向白萬江問道:“我不清楚,書記,我到現在還稀裡糊塗的呢,還是請您給我指點迷津吧。”白萬江很快人快語,彈了一下煙灰,雲淡風輕的說道:“升你的官,現在不糊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