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甘苗苗聽了淩遊的話之後頻繁點頭,淩遊緊接著又看向她一笑:“我沒有人事權,不過,我會向上級組織部門舉薦你的,你彆高興的太早,也同樣彆毫無準備,畢竟,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嘛。”甘苗苗聞言起身看向淩遊,雙手交叉放在小腹的位置,這副姿態,搭配上她那風韻猶存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膚,顯得很是優雅端莊:“無論我肩膀上扛著的是什麼樣的擔子,都請領導放心,我肯定會堅決的將它負責到底,全權聽從領導和組織的安排。”淩遊點頭一笑:“那就好。”待送走甘苗苗之後,天色已經黑了,淩遊叫上季堯一起下了樓,便上車朝醫院而去了。待來到醫院的時候,嶽祖謙已經完全可以下地活動了,此時正背著手在病房裡來回踱步,手中還拿著一本書,看的甚是入迷。聽見敲門聲,嶽祖謙夫婦轉身看了過去,隻見淩遊與季堯拿著一個果籃走進了病房,正在削蘋果皮的呂慧見狀連忙起身:“淩市長來了。”淩遊聞言一笑:“不是說過了嗎,叫小淩就好。”呂慧捂著嘴笑了笑:“一時半會兒,還真是改不過來。”淩遊一邊笑著朝嶽祖謙走過去,一邊扭頭對呂慧說道:“那就慢慢熟悉。”來到嶽祖謙身邊之後,淩遊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書便問道:“嶽書記,在門口就見您看的入迷,看什麼書呢?不妨推薦推薦?”嶽祖謙聞言抬手將書的封皮出示給淩遊一看:“黃帝內經。”淩遊一見此書便笑了起來:“那還是算了吧,我兒時就是用這書識的字,現在你讓我背給你聽,都不在話下。”坐下來與夫妻倆聊了一會兒,淩遊便鄭重其事的看著嶽祖謙問道:“您真做好打算了?”嶽祖謙站在不遠處應道:“還真的假的乾嘛?我今天已經把提前退休的報告遞到省組部了,就等批複了。”淩遊覺得可惜,心想如果嶽祖謙能夠繼續在桃林工作幾年,政法係統肯定是會更上一層樓的,可世事就是這麼難以預料,曾經滿腔熱血,卻有奸人當道,如今掃清障礙之後,自己的身體又不行了,想來也是遺憾。但淩遊思忖片刻還是安慰道:“這樣也好,也能安心治病了。”說到這,淩遊便看向呂慧說道:“我已經將我嶽大哥的情況,講給我的那位爺爺聽了,老爺子還是有點把握的,就是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呂慧不等嶽祖謙插話,便率先說道:“你不必管他,我就做主了,無論結果怎麼樣,肯定是要嘗試治一治的,有的治,就比沒得治好。”可雖然呂慧搶話早,卻還是沒能阻擋嶽祖謙說出自己的想法:“這病,沒什麼可治的必要了,治來治去,罪不少遭,人也終歸不能逃過一個死字,我都看開了,你有什麼看不開的,在我有限的時間裡,儘可能的多陪陪你和孩子,我就沒什麼遺憾了。”“可我有遺憾。”呂慧直視著嶽祖謙的眼睛堅定的說道:“我和孩子都會遺憾,你倒是看淡生死了,可你讓活著的人怎麼麵對餘生?嶽祖謙,你彆那麼自私。”呂慧雖然言辭犀利,可說著說著卻紅了眼眶。嶽祖謙見狀先是看了看淩遊和站在門口不遠處的季堯,接著又連忙走上前輕輕推了推呂慧輕聲道:“淩市長和小季還在呢,你控製點。”呂慧沒給他這個麵子,身子一扭不去看嶽祖謙。季堯見狀有些尷尬,趁沒人注意自己,連忙躡手躡腳的出了病房。淩遊此時則是起身勸道:“我覺得啊,嫂子說的沒錯。”嶽祖謙聞言有些為難:“怪給你添麻煩的。”淩遊聞言不悅道:“這叫哪裡話,您這話說的,顯然還是沒拿我淩遊當同誌、當朋友嘛。”嶽祖謙笑著連忙擺手:“你看你看,我今天這張嘴啊,可真是得罪人喲,一屋子四個人,得罪”說著,嶽祖謙環視了一圈屋內,卻發現季堯早逃之夭夭了,隨即笑了笑道:“仨人得罪倆。”淩遊見狀也忍俊不禁道:“您啊,就安心去,彆拿這一行是去治病的,全當和我嫂子享受享受退休時光,旅遊去了還不成嗎?”聽了這話,呂慧也抬頭看向嶽祖謙,等著他的回應。嶽祖謙想了想,然後一點頭:“成,去,過兩天就出發。”呂慧聽後這才把心放下來:“倔驢。”說罷,呂慧起身笑著看向淩遊,然後謝道:“小淩啊,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了。”淩遊聽後搖搖頭:“談這話就遠了,嫂子。”在醫院坐了不到一個小時,又勸了嶽祖謙一會,雖說大家都清楚,這趟回雲崗村治病,不一定就會藥到病除,但至少大家的心裡都有了一絲希望被點燃。離開醫院回家的路上,淩遊看著夜晚的桃林市區,心中五味雜陳,從當初那個小小的柳山鎮鎮長,走到今天,淩遊一次次的問自己究竟合不合格,當初的選擇是不是正確的,他仿佛始終都沒有把自己徹底放進&ot;官&ot;的行列中,他心中的底色,永遠是以救人為基礎的,所以他隻能用一次次的結果,來回答自己,來證明自己,這條路,究竟是對還是錯。三天之後的上午,嶽祖謙的提前退休申請有了結果,在和市委交接過工作之後,嶽祖謙最後一次回到了自己曾經奮鬥過的地方,與眾人拜彆後,夫婦倆踏上了南下的列車,既是求醫,更是打算用生命中的這段寶貴時光,彌補過往幾十年裡,撲在工作之中,從沒有享受過二人世界的遺憾。在離開之際,嶽祖謙給淩遊留了一封信,信中,嶽祖謙有一句是這麼寫的:“為官三十載,祖謙無一日不心生惶恐,晝夜難安,上恐辜負組織信任,下恐無顏麵對群眾,如今致仕,祖謙自認問心無愧,但願上天體恤,待再回故土之際,桃林,可煥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