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仙觀丹房。
紫袍老道正盤坐在九龍煉天爐前。
丹爐內,紫火洶湧。
好似在煉化著什麼東西。
陳黃皮出了舊觀,興衝衝的推開丹房大門之後,見到的便是這一幕。
唯獨不見金角的身影。
這讓他很是擔心。
金角雖然嘴賤了一點。
但關鍵時候還是靠譜的,而且有功與他。
仿佛是看出了陳黃皮的心思。
紫袍老道安慰道:“黃皮兒放心,金角不會有事的,為師這是對它好,它沒有肉身,為師就給它從新煉一個肉身出來,到時候它就能替你看家護院了。”
“真的嗎?”
陳黃皮不信,就走到丹爐麵前,用手敲了敲。
咚咚咚……
“金角,你感覺怎麼樣?”
“感覺好極了,不愧是大觀主,手段通天,遠勝於二觀主和三觀主!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觀主!”
金角都這樣說了,陳黃皮也隻能任由它去。
不過,他心裡卻泛起了嘀咕。
金角的語氣有點怪怪的。
該不會是被大師父給煉傻了吧?
那豈不是成了傻狗?
想到這,陳黃皮就走到紫袍老道麵前,憂心忡忡的道:“大師父,金角如果傻了,那我不能讓它替我看家護院,它會把賊帶到家裡偷我東西的。”
“為師不會將它煉傻的。”
紫袍老道擺手說道:“它隻會變得越來越精神,如為師這樣精神。”
“你看為師精神不?”
“我看看。”
陳黃皮認真的打量起了紫袍老道。
大師父不像二師父瘋癲,也不像三師父那樣滿臉殺意。
平日裡的確很精神。
而且看著也很慈祥。
要是說話的時候不流口水就好了。
“大師父,你確實很精神。”
陳黃皮笑著用袖子替紫袍老道擦了擦口水,隻是擦完以後,他整個人突然怔住了。
因為他沾染著口水的袖子上。
正有一些散發著金光的毛發。
還好金角沒毛,不然的話,他都以為金角已經被大師父給吃了。
“對了,金角要在丹爐裡待多久才能出來?”
紫袍老道掐指一算,回道:“現如今是大火烤製,等轉小火再慢慢炮製個七天,應該就徹底入味了。”
“你這次去外界,記得多帶點香料回來。”
“大師父,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外界?你又偷聽我心聲!”
陳黃皮的語氣十分不爽。
大師父什麼都好。
就是有一點不好,自己無論心裡在想什麼。
大師父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然而,紫袍老道卻搖頭道:“為師又不是老三,偷聽你心聲做什麼,況且為師就算想偷聽,為師也不會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不是。”
“就算會,為師也不屑去用。”
說這話的時候,紫袍老道眼神閃躲,一隻手放在耳邊做喇叭狀。
陳黃皮翻了個白眼。
是,大師父從來不偷聽。
因為他是光明正大的聽。
而且從不掩飾。
就在這時。
紫袍老道神色變幻。
穿著的道袍也變成了青色。
青袍老道道:“外麵的世界很危險,你走之前,為師有話要囑咐你。”
陳黃皮道:“三師父,你說吧。”
“你太善良了。”
青袍老道無奈道:“老大和老二雖說滿肚子壞水,可你被他們照顧了這麼多年,卻依舊是個好人,為師擔心你會吃虧。”
“沒關係的三師父。”
陳黃皮笑著道:“吃虧是福,我不怕吃虧的。”
“胡鬨!”
青袍老道不悅道:“吃虧就是吃虧,狗屁的吃虧是福,這種話都是得利的哪一方說出來忽悠人的,你若是信了,那才是上了大當。”
“好人不一定有好報。”
“可壞人,卻多是享福之輩。”
這話說的確實妥貼。
可陳黃皮卻又不同的意見。
他認真的說道:“三師父,吃虧是福,壞人自然有吃不完的福……”
青袍老道訝然道:“你這是從哪學來的道理?”
陳黃皮想了想,說道:“記不清了,我看的書太多了,反正書上就是這樣寫的,我博覽群書,我自然知道這些道理。”
“我還知道沒錢寸步難行。”
“但是我讀的書多,書中自有黃金屋。”
“我聽說外麵有個叫錢莊的,裡麵有很多黃金,想來定是我的黃金屋了。”
“善,大善!”
青袍老道拍手大笑道:“黃皮兒,為師最喜歡與人講道理,若是遇到蠢笨的,便一劍殺了,如今你懂了很多道理,你亦有你的劍,是時候出去劍行你的道理了。”
陳黃皮撓了撓頭。
劍行,踐行?
原來踐字通劍,看來古人也有寫錯字的時候。
……
十萬大山和許州城接壤。
但卻有百裡寬的區域都是禁區。
此處荒無人煙,大地焦黑。
好像被焚燒過一樣。
此時,一道金光從十萬大山裡衝了出來。
在離許州城還有數十裡的時候落在了地上。
“陳黃皮,我的遁一神光隻能帶你到這裡了。”
黃銅油燈掛在陳黃皮腰間,說道:“再往裡走就是那許州城,城裡的神明太多了,我若是大搖大擺的帶你過去,肯定會被它們看到。”
陳黃皮道:“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很快就到了。”他如今修為不凡。
隻剩下區區數十裡的路程,連半盞茶的功夫都用不到就能到地方。
第一次出門。
陳黃皮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激動,說不出的雀躍。
黃銅油燈也是一樣。
並且,還有一隻狐狸從陳黃皮懷裡鑽了出來。
狐狸山神激動的道:“陳黃皮,咱們終於從那鬼地方逃出來了。”
“天呐,這就是外界的空氣嗎?”
“我好像聞到了自由的味道!”
“哈哈哈!何止是自由!”
黃銅油燈更是忍不住讚歎道:“你我來了外界,從此便是天高任狐飛,海闊憑燈躍了,我這輩子還是頭一次出門,我已經能想象得到,外麵的世界有多精彩了。”
陳黃皮同樣很興奮。
不過,他卻沒有忘了正事:“金角還在丹爐裡,要過段時間才能出來幫我找邪道人,不過我這次出來卻也不能白忙活。”
外界雖然新奇,但十萬大山才是他的家。
天黑之前肯定是要回去的。
不過,陳黃皮已經打定了主意,等買完了香料,就找人打聽一下有沒有人見到過廣目上神還有邪道人。
廣目上神是陳黃皮的家人。
邪道人是陳黃皮心裡的一根刺。
如今廣目上神落到了邪道人手中,肯定吃儘了苦頭。
“還有師父的道袍。”
陳黃皮拍了拍勾魂冊:“三師父讓我帶上,卻沒說具體要我做些什麼,我走的時候還問了他一嘴,可他卻說不用管,帶著就是了。”
黃銅油燈道:“三觀主要殺太陽,這道袍或許就是用來對付太陽的,不過他老人家既然這樣說,那肯定是都安排好了,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心裡有數的。”
陳黃皮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停下腳步。
他速度太快了。
這時候,已經能遠遠的看到一座無比巨大的城池。
狐狸山神驚喜的道:“那就是許州城,湯婆婆以前到過這裡,給我講過這裡的景象,你看天上,天上到處都是神明的虛影,這裡的人氣好旺盛。”
聽到這話。
陳黃皮抬頭一看。
便看到那許州城上方,有著數千尊神明的輪廓端坐在雲端。
下方更有無數道灰蒙蒙的人氣往上彙聚,形成了被神明們坐著的烏雲。
陳黃皮見此,不由皺起了眉頭。
無論是大師父,二師父,還是三師父。
他們都很討厭神明。
因為神明服氣而食。
曾經陳黃皮以為所謂的服氣,服的是香火之氣。
可從宋秋月的記憶裡卻得知,這氣實際上就是人氣。
人被吸了人氣,自然就會短壽。
因此神明很壞。
“真奇怪。”
陳黃皮嘀咕道:“黃二,這些神明為何不吃人氣?它們不餓嗎?”
黃銅油燈催促道:“管它的呢,趕緊進城,我已經等不及了。”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晚上還得回去。”
“咱們的時間不多,下次再出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倒也是這麼個道理。”
陳黃皮不再猶豫,便興衝衝的向著城門處走了過去。
這城門外,亦有許多百姓進進出出。
可輪到陳黃皮的時候,卻有守城門的將其攔了下來。
“哎哎哎,說你呢,站住。”
“我要進去。”
“廢話,誰不知道你要進去。”
“那你為何要攔住我。”
“因為你沒交過路費。”
守城門的侍衛對陳黃皮伸出一隻手,不耐煩的說道:“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進城要叫過路費,一個人頭三文錢。”
“你怎麼知道我有錢?”
陳黃皮驚訝無比的看著這侍衛。
他的錢都在勾魂冊裡,這侍衛卻一眼就看出自己有錢,莫非對方的修為極為不凡?比自己還要厲害不成?
可這人的氣息明明很弱。
好像一隻小螞蟻一樣。
侍衛看傻子一樣的看著陳黃皮道:“少廢話,趕緊交錢,不然你進不了城,還有,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盤查。”
許州城是一座城池。
百姓出去不需要交錢,可進去卻需要按照人頭收費。
一人三文錢。
除了不會走路的嬰孩,即便是一歲的娃娃也要交錢。
若是有做生意的,這過路費便收的更多。
陳黃皮有些猶豫的道:“侍衛大哥,我身上值錢的東西太多了,正所謂財不外露,你這不是害我嗎?”
“噢?你身上還有值錢的東西?”
那侍衛眼前一亮,催促道:“快拿出來看看。”
“好吧。”
陳黃皮無奈,隻好將身上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這都什麼破爛玩意。”
侍衛勃然大怒道:“你身上就一個破油燈,還有一本爛冊子,要說值錢的也就你養的這小狗崽子值點錢,可惜看著連個狗樣都沒有,白送給我都不要。”
“你這窮鬼,到底有沒有錢,若是沒錢,你就打哪來回哪去。”
“若是有錢,就趕緊交了三文錢進去。”
陳黃皮被氣笑了:“你竟說我是窮鬼?好,我給你,但是你記住,我不是窮鬼,我有很多錢,隻是在錢莊裡放著而已。”
說著,陳黃皮就遞了三文錢上去。
那侍衛接過三文錢,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打量著陳黃皮。
他左看右看,怎麼看怎麼覺得不自在。
這穿著道袍的小子,怎麼感覺奇奇怪怪的。
“算了,不收你的錢了。”
侍衛猶豫了一下,又從身上拿出了幾文錢,連同那三文錢一起塞給了陳黃皮:“進城以後往左走,有條小巷子,巷子裡有個大夫。”
“你年紀小,興許還有得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