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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布灰塵的房間裡,鹿不二看著書桌上排列整齊的九張書簽,沉默了良久以後忽然無聲地笑了笑,想當初他剛剛破繭的時候還曾因為舉目無親而跟整個世界產生了巨大的疏離感,若不是運氣好跟發小重逢,他恐怕也會出現精神問題,無法融入新的生活。
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雖然他的父母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但卻以另一種方式陪伴在他的身邊。
其實他一直都不孤獨。
鹿思嫻敏銳地感知到了他的心情,蒼白的眼瞳裡凝聚出了黑暗,暗質如霧氣一般彌漫開來,黑暗神術悄然施展。
鹿不二就像是再一次墜入了夢境裡,隻是這一次的入夢要溫和的多,房間裡的景象如同萬花筒般歪曲起來,黑暗裡儘是一道道浮動的光影,就像是沉寂的琴弦被撥動,浮灰飛揚起來。
就像是一下子穿越到了五百年,老舊的石屋裡灑滿了陽光,男人在堆積如山的資料麵前伏案寫作,女人在巨大的書架麵前翻找著古籍,仿佛研究所裡的普通員工一般勤懇忙碌。
他們在浩如煙海的古資料裡找到了線索,然後寫在一枚枚再尋常不過的書簽裡,看似隨意的將其夾在了那些平時經常翻閱的書籍中,就仿佛把思念和情感都存入了時間膠囊裡,一存就是五百年。
這對夫妻看起來已經很憔悴了,頭發都亂糟糟的,臉上看起來也有點油,眼睛裡泛著紅血絲,看得出來那段時間他們很是焦躁。
但當他們存入書簽時,卻久違的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就好像當你心裡真的有一個人可以去思念的時候,一切難關都能夠安然渡過。
“爸爸媽媽永遠相信你。”
為什麼會有這種信任呢?
隻因為鹿不二是他們的孩子麼?
其實他也不知道。
但他還是輕聲說道:“謝謝,我會努力的。”
夢境如泡影般湮滅,鹿不二卻沒有那種從噩夢中醒來的驚慌和失落,反而就像是做了一個久違的美夢,滿心歡喜。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鹿不二忽然問道。
很顯然,當初鹿哲和安弦通過某種方式預知到了未來的很多事情,並且想方設法強行進入了聖山,阻止了一場災難。
至於那場災難如何,具體不得而知。
可能是起源之神提前蘇醒。
也有可能是彆的什麼災難。
總之,當初他父母看到的破滅未來不止一個。
這對隻是解決了其中之一。
並且把剩下的事情,托付給了自己的孩子。
“按照時間線,哥哥的父母應該是從北極歸來以後,因為某些原因選擇跟歐洛拉科技決裂,後來加入了天人組織。這應該是他們在進入聖山之前的,最後一段時間了。”鹿思嫻輕聲說道。
“果然,我猜得沒錯,我父母當年跟我經曆過一模一樣的事情,隻不過當時沒人能理解他們。因此他們采取了最極端的方法,也就是破壞天人組織的行動……他們選擇的是,屠戮元老會。”
鹿不二輕聲呢喃道:“元老會。”
之前冥界之行,他得到了一條重要的線索。
上古時期的生命災難跟元老會有關係。
“我現在能夠做什麼呢?”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也要冒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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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思嫻凝視著桌子上排列起來的九張書簽,蒼白的眼瞳幾乎是透明的,就像是在迷霧裡迷霧裡摸清了某種脈絡,忽然提出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從目前得到的線索來看,想要終結這場疫病或許就隻有一個方式,那就是利用燭晝之龍的權柄,中和腐敗死神的權柄。”
她忽然說道:“燭晝之龍的暗質在哪裡?如果燭晝之龍的人間體會現身的話,祂一定會去回收當年留下的暗質。這就是破局的辦法,我們必須要確定祂的狀態,才能針對性的做出應對。”
鹿不二遲疑道:“問題是,燭晝之龍是一尊天神,哪怕是以人間體的方式出現,也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
很顯然,想要對付腐敗死神,燭晝之龍是關鍵。
但燭晝之龍特麼的是一尊天神,沒人搞得清楚祂到底是什麼立場,至少從那個破滅的未來看來,祂絕非是善茬。
鹿思嫻抬起蒼白的眸子凝視著他:“未必對付不了,倘若梅丹佐能夠恢複到巔峰狀態的話。我現在並未明確感知到燭晝之龍的存在,這也就意味著即便祂已經抵達第三站點,也處在虛弱的狀態。”
鹿不二再次皺眉:“然而,就算是能夠解決掉燭晝之龍,我們也無法破解腐敗死神的設下的局,疫病也就無從解決。”
“不。”
鹿思嫻蒼白的眼眸愈發的明亮起來:“倘若有一個第十王國界的進化者能夠施展焚天之骨這種異鬼術的話,那就可以做到。”
“原融總將要去對付龍翎……”
鹿不二脫口而出:“等等,你是說?”
“是的,龍雀先生是因為他為了強行修複命理而過度使用藥物,他的傷勢主要是在脊椎,焚天之骨的破碎導致了命理的崩壞。”
鹿思嫻認真說道:“而龍雀先生在接受了創生儀式以後,強行續住了生命。雖然不足以讓他複活,但隻要再注入足夠多的創生之力,重新給他植入一根焚天之骨的話,他是有可能複活的。”
咚咚。
鹿不二愣住了。
即便是未確定的可能性,也讓他心臟狂跳。
他沉默了很久以後,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是啊,聽起來好像的確不是沒可能,他睡了那麼久……也該起來活動一下吧?”
而且鹿不二也有點懷念跟那家夥一起搞事的時光了。
那家夥真的能順利蘇醒麼?
那個高大偉岸背影再次浮現在腦海裡。
鹿不二想到這個可能,有點興奮得發抖。
鹿思嫻若有所思說道:“但前提是我們要鎖定燭晝之龍的位置,目前我也找不到祂的暗質到底在哪。”
鹿不二微微皺眉,沉吟道:“天人組織沒有告訴我這些,雖然他們看起來是接納了我,但更像是為了修複太陽神矩陣而不得不做出的妥協。畢竟我們之間的關係,的確算不上是和睦。”
鹿思嫻嗯了一聲:“看起來哥哥順利來到了你父母留下的房間,但我在來的路上發現了一百七十六個哨點在盯著這裡,其中不乏有聖徒級彆的戰鬥力在暗中蟄伏。”
鹿不二想了想:“是的,很明顯我不被信任,這種情況下想要做什麼事很難的,必須要製定嚴密的方案……”
鹿思嫻難得露出了微笑:“當年哥哥的父母孤立無援,因此他們隻能選擇最極端的方式。但哥哥不一樣,哥哥有很多願意支持你信任你的人,或許……哥哥可以有不一樣的結局。”
鹿不二微微一怔。
小嫻說的沒錯。
他從來都不是孤立無援。
浮灰飛揚的房間裡,陳璟雙手抱胸凝視著這對兄妹嘀嘀咕咕的樣子,忽然間說道:“他們倆一直都是這樣的麼?”
“當初在臨海軍部的時候,他們就是這樣相依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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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晴哼哼道:“小嫻可能是陪伴他最久的人了。”
艾月倒是錯過了那段時光,如果她能夠早點來到臨海軍區的話,或許也就能幫一幫這對兄妹,不至於發生那麼多波折了。
陳璟剛想說什麼,忽然間感應到了某些召喚,轉過身輕聲說道:“我有點事出去一下,不用打擾他們……我很快回來。”
原晴和艾月都流露出了狐疑的神情,這個狐狸精一般千嬌百媚的女人剛才還笑意盈盈的,這個時候卻忽然表現得心事重重,就像是心裡藏著什麼事情一樣,讓人不免覺得有點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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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殿堂裡,阿曼麵無表情地坐在古老圓桌的最後方,背後是她親自挑選的繼承人們,他們每個人都戴著古老的黃金麵具,披著月白色的長袍,宛若雕塑一般靜默不語,中間留下了一個空位。
伴隨著大門的緩緩關閉,陳璟也戴著黃金麵具走了進來,難得披上了那件她覺得很醜的月白色長袍,站在了同伴們留下的空位裡。
阿曼扭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這座殿堂裡的氣氛壓抑沉默,元老們紛紛坐在圓桌的邊緣,一座座巨大的法老雕塑屹立在黑暗裡,眼瞳如火炬般明亮。
“距離腐敗死神的正式宣戰,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二個小時,目前第三站點的局勢已經出現了動蕩。很多打算效忠於我們的進化者組織,紛紛表示想要來到這座避風港裡避難。”
“雖然太陽神矩陣已經被毀,但它所留下的力量還尚未消弭,看來這群人也不算啥,知道哪裡安全。隻不過,我們的避風港能夠容納的人數有限,這裡的資源也很有限,容不下他們。”
“當務之急,我們還是要儘快啟動應急預案,要派出隊伍抵達隕龍之地,找到燭晝之龍的暗質,並將其再次活性化。”
“這一次有人類守望軍幫忙穩定局勢,我們倒也不必手忙腳亂。但我們真正要考慮的是,戰爭結束以後該如何應對他們的威脅。”
“隻要啟動了Ω計劃,人類守望軍便不是威脅。”
“梅丹佐還在這裡,那對叛徒的孩子也在這裡,他們的手裡還掌握著神燼術的力量,這對我們而言是巨大的隱患。”
“最關鍵的是,我們還無法抹殺他們,否則的話就會失去掌握神燼術的機會,而組織內唯一具備這資格的,還是個戀愛腦。如今的局麵,恰恰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私自傳授聖言,難道不應該有處罰麼?”
“這是我們的唯一的繼承人,你們想怎麼罰?”
“不需要懲罰,隻需要改變她即可。”
“抹去她的感情麼?”
“抹去她的感情,她還怎麼繼承神燼術?”
“既然那對叛徒的孩子現在回到了他的真正的家,那麼他就有義務獻出掌握神燼術的方法。否則的話,我們為什麼要接納他?”
“那是個無法無天的狂徒,你們讓他的女孩失去了感情,那他會怎麼做?雖然他還小,但他的背後有那個魔鬼!”
“想要繼承神聖使命,本就該滅絕情感……”
每一座巨大的雕塑都代表一位上級元老,他們的聲音就像是雄渾的鐘聲一樣回蕩在了幽暗的空間裡,像是巨神的審判。
陳璟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濃鬱的忌憚,以她的傲嬌性格當然不會容忍這種事的發生,正當她打算抗爭的時候,便被一個眼神阻止了。
阿曼扭頭看了她一眼,這個素來刻薄冷漠的女人用眼神安撫了她,用唇語說道:“放心,伱是我選中的繼承人,我不會讓你變成那種沒有感情的傀儡的。以第三元老為首的派係,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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