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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邊的彆墅靜得可怕。
晚風吹動陳璟額前的發絲，她的眸子極深極靜，仿佛幽藍色的海底冰川，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唯有一片深邃。
鹿不二見到她這幅表情，便篤定她的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很是從容地穿過了門廊，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打量著這奢華精美的裝修，心想這有錢人的生活是真特麼奢侈。
“來杯咖啡。”
他頗為愜意地說道。
仿佛這裡就是他自己家一樣。
陳璟抬起一根蔥白的手指，咖啡機裡自動流淌出深褐色的液體，金屬杯自動漂浮過來接住，然後飛到了少年的手上。
這能力是真方便啊。
“你是神的人？”
陳璟輕聲開口，氣若遊絲。
仿佛生怕驚擾了沉睡的神明。
“神麼？她的狀態，也可以說是神。但我想說的是，我來這裡並非是神的意誌，而是龍翎的意誌。我想你身為少君，應該明白其中的區彆。神會無條件遵守天神咒縛係統，因為無論如何都是祂得利。直到有一天，那究極的神明終將複活。”
鹿不二攤開手：“但還有一個人可以操縱天神咒縛係統，她同樣有著至高無上的權限。倘若你是客戶端的管理員，那麼她就是服務器的看守者。那個人就是神明的人間體，龍翎。”
那一刻，陳璟的表情變得很精彩。
“你是說，龍翎還保留著自我的意識？”
她沉默片刻：“這不可能，以我對天神文明的了解，這個世界上本來就不存在龍翎。在遠古的傳說裡，這個世界的一切生命的生和死都是有規律可循的。即便是你我死後，我們身上殘留的物質也終究會留在這個世界上，繼而經過無數次的轉化，直至微觀。”
“按照這個理論，世上的一切都是混沌的，而我們也是混沌的構成。就像你在大海裡取出一滴水，這一刻它是獨立的。但當你再把它放進海水裡以後，你無法取出一模一樣的一滴水了。”
她的眼神微冷：“神明就是通過這種方式來尋找人間體，祂把自己的魂靈融入到了人類的族群裡。那些攜帶著天神基因的人類，經過一代代的繁衍生息，最終會孕育出能夠繼承神明之力的個體。龍翎從一出生開始就攜帶了神明的靈魂，或者說她就是神。”
臥槽？
鹿不二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理論。
一時間都驚呆了。
原來搞了半天，這才是龍翎會成為起源之神的原因，也是爹媽跟他說過的所謂的天神的人間體。
如果是這麼說的話，龍翎從最初就不存在！
她一直都是起源之神！
“龍翎是神，而她伴生的胞弟，或多或少也受到了她的影響。這就是龍雀為何會如此強大的原因，否則以他二十六歲的年紀，怎麼可能登臨第十王國界？當然，這本質上離不開他的智慧和努力。但歸根究底，天賦還是最為重要的。如果不是龍雀太喜歡逞強，以至於受了那麼嚴重的傷，他有希望競爭曆史第一人。”
陳璟想到了那個人，輕輕吹了一口咖啡。
鹿不二卻忽然陷入了沉默。
事實上陳璟不知道，她剛剛避免了一場生死決戰。
如果陳璟對於那個人有任何負麵評價。
那麼鹿不二會不計一切代價，在這裡殺死她。
“是啊，他太喜歡逞強。”
鹿不二真的太了解那個人了。
假設伱有一種能力，可以短暫的爆發出極強的力量，但代價或許會導致你立刻死亡。一般人會小心翼翼地留著，甚至因此惴惴不安。但也有人的人會把它用在最關鍵的地方，成就大業。
但也有的人會對此毫不在意，可能在第一次麵對世界的殘酷和不公時就把它用掉了，哪裡還會考慮自己。
龍雀就是這樣的人。
鹿不二也是這樣的人。
他們倆都是那種會用頭撞破南牆的。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弄不死我，死的就是你。
陳璟抬起眸子，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所以我認為你在騙我，因為那個女人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她不可能還有自我。”
鹿不二倚在鬆軟的沙發上，淡淡說道：“陳小姐，你對這個世界了解多少？你對那個燦爛的古文明，又了解多少？”
陳璟眯起美眸，沒有說話。
“如果你真的親眼見證了聖山的那一戰，你就會發現當龍翎親手殺死龍雀的時候，她在流淚。或許龍翎本就是神，但身為人類的記憶，究竟有沒有影響到她呢？”鹿不二繼續說道。
“那些天神和荒神，他們從古至今一直都存在。古代的進化者們，一直在陰影裡對抗著他們。但當那些古代進化者戰敗以後，天神的文明徹底侵蝕了我們的世界。無論是天神還是荒神，都在尋找適合他們的人間體。這些偉大的存在，必有更深層的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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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少女陷入了沉默，他決定加大力度，攤開雙手道：“神有著神的思考方式，未必就會真正按照天神咒縛係統的規則運行下去。既然起源之神如此強大，祂又為何會遺失自己的核心？祂為何會沉睡在聖山，曆經千萬年才蘇醒？”
陳璟聽到這些話，美眸裡閃過一絲異芒。
其實她也隱約猜到了。
在遠古的神話傳說中，有著進化者存在的影子。
但她畢竟年齡小，既要隱藏自己進化者的身份，還要經營明麵上的陳氏集團董事長的人設，沒有太多時間來搞學術研究。
這些猜測都無法證實。
如今在另一個人口中聽到這些，更加堅定了她的猜測。
“起源之神，跟四大天神之間，是怎樣的關係？”
鹿不二抬起眼睛：“卡巴拉生命之樹又是怎樣的存在？五百年的時間，人類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隻是冰山一角而已。有沒有一種可能，在巴彆塔的成員看來，神也隻是中途加入的工具呢？”
他強調道：“神的意誌，並非是我等可以揣摩的。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既然神有需求，我們就可以借此來獲利。我想陳小姐也想要改變自己的處境吧？寄人籬下的滋味，可不好受。”
這神棍的語氣，前半段是複述他老爹的話。
後半段，則是他自己的猜測。
以及刻意的誘導。
因為一個鐵錚錚的事實擺在麵前。
陳璟今天的儀式，的確是在神明的乾涉下失敗了。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神明的權柄會被竊取。
而且就在眼前的這個少年手裡。
陳璟的眼神徹底變了，冷哼一聲：“果然如我猜測的那樣，神明對於巴彆塔而言，就像是核武器。那些人信奉神明，卻遲遲不願意集體接受起源之力，轉化成創生族裔，不就是為了自由麼？這些人真正願意效忠的人，終歸還是康斯坦丁。”
這可是你說的啊，我可什麼都沒說！
鹿不二怎麼也沒想到，無意中竟然套出了如此珍貴的情報，如今看來巴彆塔內部也並非是鐵板一塊啊。
機緣巧合一下，他胡編亂造的動機更可信了。
其實他很想問，康斯坦丁到底是怎麼死的。
但一問，人設就暴露了。
現在陳璟已經相信了。
必須要加大力度。
這次的潛伏，很有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因此他隻能繼續裝著一副神棍的語氣，繼續誘導道：“神明當然有辦法知曉信徒是否忠誠，因此那些老登死得也不冤枉。如果隻是叩頭就能得到神明之力起死回生，那殯儀館都可以關門了。”
這麼一句話竟然把陳璟給逗笑了。
仿佛花枝亂顫，眼波流盼。
她也坐在沙發上，翹起一雙細長的美腿，抬起眸子問道：“我姑且願意相信你的來曆，你叫什麼名字？”
鹿不二想都沒想：“鹿九。”
這是他之前就準備好的假名。
“好的，鹿九。”
陳璟的眸子裡罕見的浮現出一絲狡黠，笑眯眯說道：“既然你是代表她來的，那麼或許跟我有合作的空間。這也就意味著，今天的事情你不會說出去。而關於轉化創生族裔這件事情，她有著自己的想法，需要我來配合，對不對呢？”
這裡的她，指的自然就是龍翎。
鹿不二沉默片刻，微微頷首。
這場談話有些驚心動魄，但機緣巧合之下竟然真的朝著對他最有利的方向發展了，因為他很想介入天神咒縛係統的儀式。
雖然他本尊也可以吸收起源之咒。
但這裡存在著一個問題。
那就是效率！
而且本尊去吸收起源之咒，就意味著必須殺死一位創生族裔，否則一旦他的能力暴露，那就全麵崩盤了。
“問題在於，天神跟擁有少君權柄的我是可以直接溝通的。既然龍翎無法通過天神咒縛係統對我下令，那就意味著她或許抗衡不了自己的神性。我的處境固然不佳，但你們也沒好到哪裡去。”
陳璟驟然抬起美眸，眸子裡的笑意卻讓人膽戰心驚：“否則的話，龍翎顯然不會派你這麼弱的家夥過來暗中搞鬼。既然如此，我可就要在這場交易裡占點便宜了。不如……你來當我的仆人吧？我要你把你知道的事情，一點不落的全都告訴我！”
鹿不二放在膝蓋上的手觸電般一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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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這女人姓陳而不姓原真是可惜了。
到頭來陳璟還是看穿了他的破綻。
雖然角度完全歪了。
是啊，鹿不二的位階不夠。
既然是龍翎的仆人，起碼也得有個五階吧。
但陳璟倒也沒懷疑他是個冒牌貨，畢竟天神咒縛的儀式的確出現了問題，也隻有真正的神才能對其產生影響。
“序列號034，永恒之鎖。”
陳璟竟然從裙底下摸出了一條銀白色的鎖鏈，在昏黃的燈光下熠熠生輝：“隻要我們都戴上這東西，我們就會不分彼此。侍奉神一定很辛苦吧？不如來侍奉我，我會讓你快樂的。”
那一刻，她眸子裡的笑意驟然變成了殺意。
鹿不二眼角微微抽動。
媽的。
這女人身上竟然還不止一件聖物！
他這輩子最討厭這種驕奢淫靡的人！
陳璟雪白的肌膚，隱約閃過一道金屬般的色澤。
勁風撲麵而來。
唰的一聲。
陳璟已然越過沙發欺身而至，她的速度快到仿佛一道模糊的殘影，素白的纖細的手驟然探向少年的脖頸。
鹿不二根本懶得躲。
對方低估了他的實力。
他有不朽之軀，根本不怕這種鎖喉。
伴隨著呼嘯的風聲，陳璟的右手即將鎖住少年的咽喉，手腕上纏繞的銀白色鎖鏈嘩嘩作響，也就是在這一刻她忽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威壓憑空襲來，意識深處仿佛有一枚血紅的豎瞳睜開！
轟隆一聲！
陳璟的右手在少年脖頸一厘米的位置戛然而止。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鹿不二的額發被風撩起，眼神困惑。
“怎麼，改變主意了？”
他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微微挑眉。
不愧是少君，陳璟僅僅用了一瞬間便回過神來，右手並指如刀準備砍向少年的後頸，且不論剛才怎麼回事，先砍暈再說！
轟隆！
又是一道轟鳴聲。
陳璟的大腦震動，一時間有點恍惚。
狠狠劈下來的手刀竟也變得軟綿綿的。
一不小心軟倒了在沙發上。
墜向少年的胸膛。
鹿不二眼神狐疑。
這女人是改變策略了，打算用美人計了？
“我承認你很漂亮，但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他一個閃身躲開，嚴肅說道：“陳小姐，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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