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回過神來心浮氣躁地掙紮:“你放開我!”
他死死箍著我的腰,任我如何反抗都不撒手,凝聲急著向我解釋:
“梔梔,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可以,隻要彆離開我,你想怎樣我都答應!
我沒有負你,昨晚我隻是急著出門辦事,我是和她在一起,但也隻是為了盯著她做完任務。
她的父親沒有幾天時間了,所以她才想著讓我陪她父親吃頓飯,為的隻是讓她父親安心。
那些都不是真的,我愛的,隻有你!”
我掙紮不開他,隻能無力作罷,老實待在他的懷抱裡苦澀一笑:
“殷總沒必要向我解釋,你是來離婚的?協議帶了嗎,你們這種身份特殊的大人物辦離婚應該不需要冷靜期,我們可以速戰速決。
殷總對不起,三年之期我不想遵守了,你身邊能人異士還是蠻多的,殷總其實並不需要我的保護,和我離婚,對你影響不大。”
“梔梔,我沒想離婚……”
我把鑽戒塞進了他的掌心,冷冷道:
“和你認識這麼久,我犯過的最大一個錯,就是把殷總的逢場作戲當了真。
殷總,我隻是個鄉下來的野丫頭,我沒見識,我不懂人心的複雜,看不透殷總高明的演技。
殷總你知道嗎,我能通過每個人的麵相辨彆出他的性格,看見他的旦夕禍福,曉得他此刻的每句話,是真是假。
路上的行人對我而言,就是沒有隱私的透明人,唯有你,從見你的第一麵,我就算不準與你有關的所有事,我看不透你,摸不準你。
你和我說,你喜歡我,喜歡了很多年,可你既然牽掛我暗戀我,為什麼沒有早點現身與我相見,為什麼還要等我受迫、萬不得已主動來到你麵前。
為什麼你心裡裝著我,卻能帶北善柔常回雲皎山莊,讓她做你的賢內助。
你說你愛的隻有我,又為什麼,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決絕的帶著北善柔走了。
你如果真愛我,怎麼會給彆人傷害我的機會,怎麼會舍得把我丟下,隨她人離開。
怎麼會夜不歸宿,兩位大哥都聯係不上你。
你如果對我有一丁點的留念,怎會一個電話不給我打,一個信息不給我發,還讓我倒黴撞見你去給彆的女人當未婚夫?
殷總,你們有錢人的癖好真特殊,一個喜歡玩地下戀,一個喜歡踐踏傻子的真心。”
“梔梔,我求你,你信我,我沒有負你……”他沙啞保證,字字真摯:“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不知道你昨晚真的不舒服……”
我低頭,越想越覺得自己可笑:
“女人找對象,無非就是求個陪伴,求個在自己需要的時候,有人能伸手搭救自己一把。
殷總,你已經成為彆人的倚靠了,彆人要的,我不要。”
“你彆這樣,我真的錯了,梔梔……”
他苦苦哀求著我,我等他平靜些,才伸手推他的胸膛:
“其實,我仔細想了下,你說咱們倆以前在車站見過,我其實是沒有太深印象的,我隻隱約記得有這回事,但不確定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你,之前,我對你深信不疑,根本不敢算……現在,我又覺得沒有算的必要了。
你騙我,玩弄我,都可以,你可以選擇把我當玩物,看著我對你動心,然後將我狠狠摔進泥潭,我也可以選擇離開你,不再對你抱任何希望。
除卻首富的身份,咱們倆都是有胳膊有腿的普通人,你傷了我,我不會犯蠢給你繼續傷害的機會,殷總,沒有人會永遠留在原地,等著你回頭。
換而言之,你都已經棄我先去了,我還在原地傻傻的等,那不是可歌可泣的真愛,那是蠢。愛這種事,是需要雙向奔赴的,一頭熱,注定走不長久。”
“梔梔。”
他要來拉我的手,卻被我冷冰冰躲開,我低頭寒心道:
“你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感受到,被彆人踐踏真情的滋味吧,更不能共鳴彆人的絕望,你不稀罕我這種卑微如塵土的人的信任,我對你來說,隻是個新鮮玩意兒,如今新鮮玩意兒玩膩了,也不新鮮了,不新鮮就丟掉……很符合殷總的身份。”
“老婆,你怎能這樣想我,你對我來說不是新鮮玩意兒,是命!”他不由分說地抱住我,激動傾訴。
我笑笑,無情戳破:
“殷長燼,至少我不會為了彆的男人,把你丟下。
北善柔說,當初你察覺到殷家人要對你下手,為了不連累她,特意提前把她送離京城……
你是在保護她,可你從來沒保護過我,一直都是我在發瘋似的護你救你,我也是人,我也會吃醋難受,我也想過從你身上得到這些,但你不肯給。
現在我不要了,你愛和誰在一起,和誰在一起,不用三年,我們現在就離,我最恨負心的男人,你哄不回我的,我還沒有喜歡你,喜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我沒有,我什麼時候把她送離……”
我不等他說完就再次用力推開他,冷漠打斷:“我現在不想看見你。”朝他伸手,“協議呢。”
他紅著眼不肯答應,哽咽堅持:“沒有協議,梔梔,我不可能和你離婚!”
我轉身不留情麵道:“你沒拿協議,沒關係,我會請外婆的律師來起草,你放心,我不要你的錢,我和外婆說過,我們隻是協議結婚,簽離婚同意書隻是為了辦理離婚證。”
“梔梔……”他強勢地抓住我手腕,深眸含淚,“我好不容易才娶到你,怎麼可能和你離婚!”
“那你就把我鎖在身邊,讓我永遠這麼憋屈著給你當殷夫人?”
我一聽這話徹底忍不住了,惱火地扭頭質問他,眼角潮濕:
“我自問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可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你不是答應過你的心頭好,三年一過就放我自由嗎!
你還想再折磨我三年才放手?我早早成全你們不好嗎?你想把我鎖在你家裡,然後你自己在外還能抱佳人入懷,你怎麼想的這麼美呢!這個婚,你愛離不離,不離我離!”
“我、沒想折磨你,梔梔,我是真的喜歡你。”他拚命把我按進懷裡,解釋的語氣顫抖怯懦。
我氣急反抗:“可我不喜歡你!我討厭你,我看見你我就窩火!”
“梔梔,不離婚好不好,我求你……”
“殷總,放過我,我不想死在你手裡。”
“梔梔……”
爭吵的聲音太大了些,到底還是把沈外婆與老管家引了過來。
沈外婆看見殷長燼就火大,一個眼神讓身後的保鏢把殷長燼強行推開,從容走過來給我撐腰:
“殷首富可真是好身手,我沈家的牆都能翻!既然客人已經來了,那就進屋吧!正好,我有些要事,想和殷首富談。”
外婆說完,拉著我的手帶我回老宅的會客廳。
“梔梔!”殷長燼不死心的還是跟了過來。
肅穆清冷的客廳內,老太太坐在水晶吊燈下,把一份擬好的離婚協議放在茶幾上,推到殷長燼手邊:
“鑒於,殷首富與我們梔梔這段婚姻的特殊性,離婚協議我們就不按普通的規格來了,以免顯得我們沈家想占首富你的便宜似的。
這份協議裡注明了,離婚,梔梔不要你一分錢,她淨身出戶,你簽完,梔梔和殷家就沒有任何關係了,以後梔梔是想留在沈家,還是想出去自立門戶,都由我沈家一己承擔撫養之責,且不乾涉梔梔的自由。
離完婚,殷家不得暗中給梔梔使絆子,殷首富儘量,不要來打攪梔梔的正常生活。”
“我不會和梔梔離婚,這次是我糊塗,傷了梔梔的心,梔梔已經是我妻子了,誰都彆想從我身邊奪走她。”他看都沒看就拿起協議,把東西撕了。
沈老太太冷笑一聲,譏諷道:
“所有出軌心虛的男人被逮個正著戳穿真麵目後,都會裝深情,口口聲聲喊著自己多愛多愛。
是啊,對你們男人來說,你們隻是犯了個普通男人都會犯的小錯,更甚者,有的男人根本不覺得這是錯。
你們不離婚,不是因為你們還愛這個舊人,是因為你們怕傳揚出去自己臉麵不好看,你們不想背負過錯方這個罪名,你們拖著拖著,就成了女方不識好歹,堅持要離。
而你們男人,仁至義儘,把自己偽裝成苦主。這種把戲,我看的多了,我勸殷首富,還是把字簽了吧,以免撕破臉,對咱倆都不好。”
他眼尾猩紅地昂頭,看向我,企圖讓我心軟:“梔梔,你真的不要我了麼?”
我心灰意冷地從保鏢手裡抽過一張備份協議,放在茶幾上,拿筆先簽了自己的名字。
簽完,我把協議交給他,低聲道:“你要是實在需要我保護,這份協議簽完,我們可以重新簽一份合作協議,你有困難我會出手相救,但你需要付相應的酬金。”
說著我掏出口袋裡的副卡,把卡放在協議上:“殷總不是會強人所難的人,我們之間沒有緣分,這樣拖著也不是個事,早做了斷,是最好的結局。”
他看見副卡,眉心狠狠擰成一團,痛心道:“如今,就這麼急著和我撇清關係劃清界限,連這張卡,都不肯要了嗎。”
我麻木地回答:“以前,我不知道那些事……知道了,我不會不自量力地要你副卡。”
他陡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掌心一如既往地溫暖,眸光哀涼地懇求:“不離婚,梔梔,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彆不要我。”
我心如刀割地彆過頭,勉強保持麵不改色,“不好,不想給自己留後患。”
“老婆……”
我憋著眼中脹澀,強行把手抽回來,起身上樓:
“簽好了,麻煩殷總明天拿這個和戶口簿去民政局跑一趟,我的戶口簿在奶奶那,奶奶問起,就說是我堅持要離,晚點我會讓二叔接奶奶回算命館,這段時間給殷總添麻煩了。”
“梔梔!”
他要追上我,卻被沈老太太命人攔了下來,老太太沒好氣的嗆道:
“這不就是殷首富想要的結局嗎?殷首富,一個男人的心裡裝著兩個女人,未免太貪了些。
梔梔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的心裡有了彆人的影子,她就是死,也不會再回頭。
我奉勸你,把心騰乾淨了再談愛與不愛,否則,你就是玷汙了愛情這個詞!”
再後來他和老太太又爭論了些什麼,我也沒心情再去聽。
回到房間,我打開窗戶趴在窗邊吹冷風,剛拿出手機,錦書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按下接聽鍵,錦書的聲音立馬就從手機那頭急躁傳來:“嫂子,你跑哪去了?大哥找到你了嗎?”
我悶聲道:“他在我這。”
錦書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找到了就好!嫂子我和你說,大哥如果找你道歉,你千萬彆輕易原諒大哥!男人都是不漲記性的狗東西,太容易達到目的,他們會忘記教訓,下次還明知故犯的!”
我嗯了聲,平靜說:“我們在簽離婚協議。”
錦書:“……什麼?!離婚協議?這就叫離婚這一步了?也太快了吧!嫂子你不會來真的吧,彆啊,離什麼婚啊,大哥他就是、就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大哥都和我們說了,他們是在做交易,演戲給那老頭看,是那個北善柔用大哥想要的東西威脅大哥這麼做的,雖然……大哥混賬,還真就糊塗應了……
可、可大哥本意不是這樣,嫂子啊,你彆離啊,你離了我怎麼辦啊,嗚——”
我沉沉歎氣,心頭酸澀,很不是滋味:“錦書,段鳳臣和彆的女人摟摟抱抱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再也不理他?”
錦書:“嗯……想過,他剛才還在給我打電話來著,我沒接,我不想聽見他的聲音。”
我說:“如果段鳳臣當著你的麵承認那個馬助理是他未婚妻,你還會再主動去找他,給他送禮物嗎?”
錦書氣憤不已:“當然不會!他都有未婚妻了,我還去他跟前晃悠什麼,礙他們眼嗎?”
我轉身回到床邊坐下:“我也是,你哥都已經有未婚妻了,我乾嘛還賴著他不放。就算,他是在演戲,可他以前所做種種,誰能確定,他沒有對北善柔動過心?
而且,他但凡有一丁點愛我,在意我,就不會在自己明明有妻子的情況下,還答應扮演彆人的未婚夫……是他先拋棄的我,我現在決定離婚,不過是長痛不如短痛。”
“那嫂子你……真能放下嗎?我瞧得出來,嫂子你喜歡上我哥了……要不是突然冒出北善柔這一茬,你們以後肯定越來越恩愛。”
“放不下也得放。”
我低垂著腦袋輕輕說: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害怕被人拋棄的感覺,像是從前經曆過,我的直覺清晰告訴我,再堅持下去,會受更深的刺激,我不敢賭他的真心,我現在在他身上,一點安全感,都找不到……也許真是緣分儘了吧。”
錦書那邊沉默很久,才重重歎口氣,悶悶不樂:“都怪我哥!蠢死了!真後悔今天沒有多撓那個北善柔兩把!”
——
沈老太太把殷長燼趕出沈家後,又親手做了碗餛飩給我送過來,盯著我把晚飯吃完才肯放心離去。
沒有殷長燼這個絕佳的暖爐在身邊,我直到半夜也沒睡著,渾身疼得令人崩潰……
還是得找青陽師兄要驅寒的丹藥,求人不如求己,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
半夜十二點,我難熬地穿好衣服裹著被子坐起身,打開房裡的吊燈,環視一圈也沒見到空調裝在何處……
沈家這麼大的家業,難道屋裡都不裝空調?
還不如我那算命館門店後的兩層小窩呢!
我被凍得手哆嗦,都想趁夜跑路了。
拿起手機本想搜一搜有什麼能快速緩解風濕病疼痛的偏方,誰知剛登進瀏覽器,我的餘光就捕捉到窗邊兩道影子砰地一聲齊齊翻了進來……
嚇我一跳!
我捧著手機看清人影後,僵了僵,猛吞了口口水,尷尬問:“你們創宏,人人都會翻牆?”
這裡可是,二樓噯,還是木質主體,古代府邸風格的二樓……
我之前可是親眼瞧見沈府門口有哨兵站崗的!
沈府的安保工作這麼鬆懈的嗎?殷長燼能翻進來,範大哥白大哥也能翻進來!
範大哥拍拍手淡定往我床邊走:“哎,樓不高,小意思啦!”
白大哥捧著暖手袋給我送過來:“呐,今晚比較寒,肯定凍得睡不著吧!先把這個電暖寶寶抱懷裡,我給你開空調。”
暖寶寶塞進我的懷中,撲鼻一絲淡淡的茶香……
我皺眉,想把暖寶寶扔出去,但身體卻很誠實地摟著暖寶寶舍不得撒手。
“我剛才看了,屋裡好像沒有空調。”我低聲提醒白大哥。
白大哥拉開旁邊桌子的抽屜,翻了一遍,從抽屜裡翻出來一個遙控器,按了下開關鍵。
頭頂突然滴了一聲,有暖意從天花板傳送出來。
我震驚昂頭,還是沒找到空調被裝在哪。
範大哥指了指雕花吊頂,
“這是隱藏式空調,你這個角度看不見的,如今的沈府是幾百年前的老宅子,先祖曾是本地富紳,蓋這座大宅可花了不少真金白銀。
沈家為了儘可能的保留宅子原貌,極少在宅子內部動工,這些現代化電器,除了不可隱藏的電燈,其他的都是為了美觀,能遮掩就遮掩。”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找了一圈也沒找到空調,我還以為沈家人夏天也不用空調呢。”
範大哥不知從哪拎出了一兜麻辣燙,遞給我,心善安慰道:
“知道你饞這一口,我和小白在路邊給你買的!現在還熱乎著呢,你趕緊給它解決掉,涼了口感可就不好了。”
我心頭一喜,不客氣地接過麻辣燙,拿出一串塞嘴裡,滿足地激動道:
“還是這個味誘人!晚上沈外婆給我做了豬肉餛飩,我其實吃不下,我想蘸辣椒醬,可我又不好意思問。”
“沈老太太是你親外婆,有什麼不好意思要的?不過你要是實在尷尬,可以給我倆發信息,想吃什麼我倆偷偷給你帶過來。”範大哥很講義氣地說。
我連連點頭:“好啊好啊。”想了想,又改口:“啊不對,我不會在沈府多待的,這裡畢竟不是我家,我天亮就想回算命館。以後我想吃什麼可以自己買了,不用麻煩兩位大哥。”
白大哥放好遙控器,歎息道:“你那位二叔在雲皎山莊陪著奶奶,我們和奶奶說,你與老板出去旅遊了,這才糊弄住老人家……梔梔,你真的、不能原諒老板嗎?”
我悶頭吃麻辣燙:“他沒做錯什麼,也不需要我的原諒。”
“他這回是做的過了……我們都沒料到,竟會讓你撞個正著。”
範大哥壓抑發言,我嗤笑一聲,無奈說:
“這就是男人思維和女人思維的差距,你們男人隻會想到,怎麼就那樣湊巧,被我撞個正著,如果沒有被我發現,肯定就不會有後來這些事了。
可站在我的角度來講,殷總他做了這件事,不管有沒有被我發現,都算背叛。讓我寒心的點,不是我親耳聽見她們怎麼說,而是殷總他答應了當彆人未婚夫。
無論是不是演戲,他都沒有尊重我這個妻子的存在,既然我於他而言可有可無,那我也可以不要他。”
範大哥低頭重重歎氣,不知該說些什麼。白大哥聽完倒是出乎我意料地讚同道:
“就是!他從出發點開始就已經錯了!他隻顧著辦自己的事,壓根沒考慮這樣做會給梔梔帶來什麼樣的傷害,我要是梔梔我也寒心!”
範大哥頭疼扶額:“小白你就彆跟著起哄了。”
白大哥不樂意地反駁道:“我怎麼起哄了?你被人這麼對待試試!以後你老婆背著你在外給彆的男人當未婚妻,刀子紮在你心上你就曉得疼了。”
“我們是來當說客的……”
“說客這活你愛乾你來乾!”
白大哥沒有形象地往我床尾橫著一倒,雙臂枕在腦袋下,悠閒道:
“老板他就是欠收拾,老婆要跑了才曉得急了,梔梔現在不治他,他以後好了傷疤忘了疼怎麼辦?
我倒覺得梔梔鬨一鬨也好,總得讓人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一味委曲求全換來的結果是什麼?一身的病,斷掉的手筋……”
“小白!”範大哥突然冷著臉打斷,白大哥揮揮手不耐煩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瞧你這慫樣!”
我摟著暖寶寶不理解地問白大哥:“什麼斷掉的手筋?誰手筋斷了?”
白大哥翻個身閉上眼睛,還順手扯走了我一塊被角蓋自己身上:“大人的事小孩子彆打聽。”
我:“……你不會打算今晚就在我這睡吧!”
白大哥厚著臉皮:“那咋啦,你裹得這麼嚴實還怕我占你的床?我才不回去呢,回去還要看老板的臭臉色,老黑你想回自己回。”
範大哥拿他沒辦法地深呼吸,起身,揪著白大哥的衣領把他提溜起來。
“噯?我說了我不回去!你找死彆扯上我啊!”
“滾,我倆到一邊打地鋪!要是讓老板知道你睡梔梔的床,你就等著下十八層地獄長眠吧!”
“……老黑,你也不走了?”
“我……還沒活夠呢,他現在就是個不定時炸彈,我怕被炸得粉身碎骨。”
“……槽!”
我其實沒料到,兩位大哥真在我屋裡躺沙發將就了一夜。
淩晨兩點,屋裡終於暖和了幾分,我裹著被子躺下去,望著灑了斑駁月影的雕花天花板發呆。
蜷在沙發上的白大哥忽然開口:“梔梔,想哭就哭吧。”
我:“???”
他:“彆逞能,我們都在。”
我其實……並不想哭。
隻是覺得心頭壓抑,很不舒服。
我總不能,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把半條命搭進去。
次日一早,我和沈老太太打了聲招呼,告訴她我要回家。
她沒留我,隻是讓我存了她的號碼,囑咐我有什麼難事第一時間給她打電話。
沈家司機送我回到算命館,我下車走到門口,才猛地意識到自己沒帶鑰匙,鑰匙還在雲皎山莊。
二叔在幫我陪奶奶,我和殷長燼的事暫時還不能告訴他們,進不去家門,我隻能在門口台階上找個位置坐下來,想一個人清靜清靜。
心不在焉地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圈,有風吹落枝頭幾片枯黃葉子,嘩嘩啦啦掉進我的視線裡。
我縮了縮身子,尚沒感覺到冷,肩頭就猛地一沉,被人披上了一件外衣。
我心頭陡然一顫,昂頭,意料之中地看見了他。
兩手攥緊,我心亂如麻掀下肩上的外套,把衣服塞回他懷裡,起身就走。
“梔梔。”他快速拉住我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和我說話:“彆走,我們回家好不好?”
我心中不是滋味地低頭輕嗤:“我和殷總哪有家。”
“是我錯了,你彆走,你想怎麼罰我都行,隻要彆離婚,彆丟下我。”他從後抱住我,下頜輕倚在我肩頭,溫熱吐息回蕩在我的耳畔。
我沒有掙紮,淡淡問他:“殷總這麼閒的嗎,不去辦大事跑出來跟蹤我。”
他將頭悶在我肩上,委屈道:“我要是不跟著你,不知道你又會跑去什麼地方,梔梔,我怕我找不到你。”
我冷漠嗆回去:“我奶奶和二叔還在你手裡,我敢跑去什麼地方。”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肯相信了,梔梔,是我犯渾,你現在不肯原諒我沒關係,就算為了奶奶,委屈夫人,跟我回家好不好?”
“家?”我苦笑:“那是你們的家,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這裡,在望仙村。”
“梔梔……”
我昂頭,委屈一霎湧上心頭,淚水不覺朦朧了視線:
“我和京城這地方,的確犯衝,先是遇見鳳家,後又遇見你,你們每個人都把我當猴耍,都拿我當工具人。
殷總,你其實沒必要用美男計把我強留在身邊,隻要你願意給我很多錢,我可以給你做個稱職的名義上的夫人,我可以保你三年之內不被人暗害,你不該,欺騙我的感情。”
“沒有欺騙,喜歡你是真的,梔梔,我喜歡了你很多年。”他哽咽回應,儘量淺聲。
“我不信,你說的話我一點也不信。”我果斷懟回去,把眼淚憋回眼眶,推開他束在我腰上的手,冷冷說:“你彆碰我。”
他執拗得不等我逃就再次抱住我,顫聲輕哄:“梔梔,彆嚇我了好不好,我沒臟……你就是想抱你。”
“你到底還要玩弄我到什麼時候!”
我忍無可忍地從他懷裡強行掙紮出來,推著他逼他離開:
“你走啊!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你為什麼非要盯著我不放!你去找你的未婚妻北小姐,你趕緊給我簽離婚協議,簽完我們倆就都自由了!”
“梔梔,你彆這樣……”他滿眼心疼地捉住我手腕,試圖讓我冷靜:“你彆太激動,我沒有什麼未婚妻,我隻有你一個妻子!”
“我不信你了,你愛找誰做未婚妻找誰,我們沒有關係,你放開我!”我惱火的拔高聲。
爭執的動靜太大,引來了隔壁五金店鋪的張大嬸,張大嬸嗑著瓜子出門,發現是我倆,立馬搬了個小板凳出來看戲:
“梔梔?你和你老公吵架了?哎呦,稀奇啊,從你搬過來到現在,這是我第一次見你發火,什麼未婚妻?你老公出軌了?”
我本來就火大,聽張大嬸這麼一說腦子更不受控製了,扭頭反口就是一句:“你老公才出軌了呢!”
張大嬸:“……我家那死鬼倒是想啊,但他現在估計隻能在陰曹地府出軌了。要我說,這男人還是掛在牆上才最老實!”
張大嬸看著戲,嗑著瓜子,還不忘朝他指點:“哎那個誰,你手勁輕些,我家梔梔胳膊都被你攥紅了。”
他一怔,下一秒攥在我手上的力度一鬆,我原本正使勁甩著他呢,他突然一放手,我根本沒刹住力,身子直接摔飛了出去,一頭就磕在了青石台階上……
腦門子頓時一陣劇痛,磕得我兩眼直冒金星……
“梔梔!”
“哎呦我的媽,我讓你輕點你怎麼直接放手了!”
我腦子一片空白地被他扶起來,本來就憋屈,摸摸頭上鼓起來的大包,更難受了,沒憋住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他手忙腳亂地給我擦眼淚,把我按進懷裡愧疚哄著:“對不起梔梔,是我沒注意,我知道你疼,我帶你去醫院!”
“你夠了!”我憤怒地推開他,忍痛憋著淚直視他,傷心控訴:“殷長燼,把我玩弄於鼓掌的感覺,開心嗎?殷長燼,我不要你了。”
他怔住,望著我的眸光愈發深長哀涼,伸過來的手,指尖難以自控地發著顫……
我轉頭闊步去張大嬸的店裡撈了把斧子,揮斧子就把算門館的門鎖給砸了。
用力推開門,撲麵震落兩層灰。
“丫丫……”
他不死心地還要撲過來,我卻動作利落地反手把門關上,插了大閂。
不甘心摸摸腦門子上的包,我抹了把眼角疼出來的淚。
丫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