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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見不在意這話裡的涵義,隻是美滋滋說:“那肯定的!我這人一向運氣好!”
那少年似乎頓了頓,盯著他麵前的屏幕看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夏初見等了一會兒,納悶這少年在看什麼,忍不住問道:“請問貴大人,您是在看什麼?”
夏初見納悶,她這邊沒什麼好看的啊!
到處都是廢墟和金屬殘渣,連光亮都是那些晶體發出來的。
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
那少年仿佛被她一句“貴大人”給整不會了,過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地說:“叫我貴,就可以了,不用叫大人。”
不等夏初見再發明出什麼奇奇怪怪的稱呼,這少年趕緊又問:“你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你跟剛才的位置,不一樣。”
夏初見驚訝:“剛才?我一直在這裡啊!”
那少年笑而不語。
夏初見等了一會兒,見那少年不回答那個問題,實在摸不著頭腦,也沒時間琢磨,隻好迅速說:“我是想問問貴……貴先生,知不知道我這是在什麼地方?”
“如果可能的話,您知不知道我該怎麼離開這裡?——我想回家。”
可能是因為這少年出現的詭異狀態,夏初見不覺得他對她有威脅。
而且他們並不是第一次見麵,那少年也承認了。
更重要的是,她也沒有感受到絲毫遺種之核的氣息,所以對他沒有什麼隱瞞。
那少年說:“你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
夏初見把她過來的事,刪繁就簡撿重點說了一遍。
比如她隻說突然出現一道門,她掉進去了,卻沒說她為什麼會掉進去。
那少年也沒有在意這些細節,隻是說:“什麼樣的一扇門?”
夏初見就把那門的樣子說了一遍,包括門上的青色鬼臉也說了一遍。
那少年“哦”了一聲,輕描淡寫地說:“是眾神之門……難怪……”
夏初見並沒有說門上刻的那行字,沒想到這少年一口道破那門的名字。
她更興奮了,說:“您也知道那扇門?!”
少年清朗的聲音很是溫和,不疾不徐地說:“這扇門,曾經是遠古某些存在的寶貝。”
“不過後來,牠們遺失了這扇門。”
“據說就是因為這扇門不見了,牠們才失去了牠們棲身的樂園,一直隻能在黑暗星係中流浪。”
“這些存在,稱牠們自己為‘神’。”
夏初見:“!!!”
她驚訝地說:“……不是吧?還真的有遠古眾神?我以為隻是誇大的傳說而已!”
那少年清朗的嗓音輕描淡寫地說:“隻不過是一些有點特殊能力的存在,不值得誇大。”
“不過‘眾神之門’現在又出現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夏初見不在乎什麼“眾神之門”,她隻關心自己能不能回去。
她不以為然地說:“那也是那些什麼神需要考慮的事情,跟我無關。”
“我到底還能不能回去啊?這是什麼地方,連太陽都沒有!”
那少年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你在的地方,也是宇宙中獨一無二的地方。”
“如果我沒看錯,這裡是傳說中的廢星墳場,據說裡麵埋葬了很多輝煌的星際文明碎片。”
夏初見好奇:“什麼叫星際文明碎片?”
那少年解釋說:“比如一顆宜居行星,從誕生到毀滅,最後消失的時候,會有兩種情況。”
“一種是自然滅亡,一般這種情況下,宜居行星上應該已經沒有文明,或者智慧生命了。”
“一種是被外力影響,而突然滅亡。”
“不管是主動或者被動毀滅,這些宜居行星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都會把自己最精華的部分,發射出去,或者說,逃亡出去。”
“這是星體的本能決定的,是它們的自然規律。”
夏初見好奇說:“這是什麼自然規律?自然規律難道不應該是塵歸塵、土歸土嗎?”
“比如說,人死如燈滅,星亡如滅燈?”
那少年似乎被夏初見的“奇聞怪談”給逗笑了。
他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說:“有一定道理。”
“但是你知不知道,宇宙是怎麼誕生的?”
夏初見說:“課本上說過,宇宙之初是發生了大爆炸,才誕生了元素,元素組成了物質。”
那少年說:“沒錯,宇宙之初,隻有一個點。”
“然後大爆炸將這個點,無限拉伸,從而誕生了粒子,粒子組成元素,元素的千變萬化,組成了各種物質。”
“這些物質組成了宇宙萬物,包括星體、塵埃、暗物質、明物質,還有各種各樣的生命。”
“而當生命走到儘頭,特彆是星體的生命走到儘頭,它們就會趨向於回到它們誕生的地方。”
“當年的宇宙起點,在大爆炸之後,已經不複存在。”
“但是星體在自己生命的最後關頭,都會爆發出巨大能量。”
“這些能量會溝通宇宙中某些能量軌道,開啟通往自己誕生地點的蟲洞通道。”
“你們的科學家,應該把這種通道,叫做黑洞。”
夏初見:“……”
夏初見默然。
黑洞她懂,但跟這個廢星墳場有什麼關係?
那少年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笑著說:“黑洞的另一端,就是曾經的宇宙起點,如今的廢星墳場。”
“你看見的那些廢墟殘骸,都是經由黑洞,傳送過來的。”
夏初見不解地說:“……黑洞不是裡麵的引力太大,凡是被吸進去的東西,會撕成粒子碎片嗎?”
少年說:“絕大部分是這樣,但也有極少部分的廢星和物質殘骸,會觸動黑洞裡的特殊能量軌道,在黑洞裡麵形成新的蟲洞,降臨這座廢星墳場。”
夏初見有些失望,淡淡地說:“……原來這裡是宇宙垃圾場啊……”
那少年默了一默,然後笑著說:“我還從來沒有聽見,有人把大名鼎鼎的廢星墳場,叫做宇宙垃圾場。”
“不過你這麼叫,也有一定道理。”
“但不同的是,垃圾場裡的東西,都是垃圾。”
“而廢星墳場裡每一樣東西,看上去是垃圾,但其實都是寶貝。”
“因為這個廢星墳場星球,是由同一種特殊元素構成的。”
“這種特殊元素,可以對宇宙中所有物質進行提純,再重新組合,形成新的元素,再組成新的物質。”
“在這裡,沒有不能被重新組合的物質。”
夏初見倒抽一口涼氣,忍不住問:“是某種異種金屬嗎?!”
在她的認知裡,異種金屬,就是最珍貴,最稀有的。
可整個星球都是一種異種金屬,這也太奢侈了吧!
沒想到那少年說:“不,是一種特殊元素,但不是異種金屬元素。”
“這種特殊元素,比異種金屬要珍貴太多。”
“就是那些遠古的特殊存在,打破頭也要得到的東西。”
“而且隻要得到一點,就非常了不起。”
夏初見瞪大眼睛,完全說不出話來。
她是知道異種金屬有多珍貴和稀有。
可那種特殊元素,居然比異種金屬還要珍貴和稀有!
可現在這少年說,整個廢星墳場,都是這種特殊元素構成的!
有種宇宙間特彆稀有的黃金,突然堆山填海的不真實感。
夏初見的眼神,不由自主瞥向在她身後的小豆丁。
是祂嗎?
這小豆丁展現出來的很多本事,比如說隨便組合出新物質,跟那少年說的,很相似呢!
順著她的眼神,那少年從他麵前的屏幕裡,也看見了那穿著土黃色短袖短褲的小胖孩。
他清朗的聲音又是一個明顯的停頓。
過了一會兒,他的嗓音明顯低了很多,才說:“……你身邊的那個小孩子,是不是……息壤?”
夏初見:“!!!”
這少年還認識這小孩子?!
夏初見忙把那小胖孩抱起來,說:“你認識祂?祂的名字是哪兩個字?!”
那少年又沉默了一會兒,說:“息壤,休息的息,土壤的壤。”
夏初見看了看自己抱起來的小豆丁,說:“你叫息壤?”
小豆丁朝她嘻嘻地笑,露出沒有長牙的粉紅牙床,咿咿呀呀像是在說話。
她聽不懂。
另一邊的少年也笑了起來,溫和地說:“祂喜歡你。”
夏初見得意:“我特彆有小孩緣,他們都喜歡我!”
少年說:“既然有祂跟著你,我就不擔心了。”
“祂就是這座廢星墳場的精髓所在。”
“我們的時間不一樣,當你看見我的時候,我已經不在這裡了。”
“你告訴我你想回家,我不知道你家在哪裡,就在廢星墳場給你留了一個反向蟲洞通道。”
“隻要你通過這個反向蟲洞通道,你就能回到你過來的地方。”
“還有,你身邊這個孩子,如果祂要跟你走,就帶祂走。”
“祂是息壤,整座廢星墳場,都是祂的。”
那少年說完,轉身就走。
很快,他的身形都開始模糊,飛快走進了那彼岸花之樓,和整棟樓融為一體。
似乎他本來就是那大樓的一部分。
夏初見聽得目瞪口呆,想多問問有關反向蟲洞通道,和所謂‘息壤’的消息,忙驅使少司命機甲,往那座怪異的二維城池廢墟飛過去。
可當她湊得更近的時候,那座銀白色的幕布,卻像是突然被人砸了一錘,從上到下,開始瓦解破碎。
如同一塊巨大的琉璃鏡,在她眼前瞬間分解,化成無數塊細碎的星雲和冰晶。
夏初見:“……”
她眨了眨眼,再看前方的空地上,那裡已經恢複了死寂的平靜。
哪裡有什麼巨大的銀白色城池?
哪裡有什麼破碎的琉璃鏡片?
哪裡有什麼漂浮在空中的彼岸花之樓?
剛才的一切,仿佛隻是一個奇幻又迷離的夢境。
跟上一次在小行星帶遇到那少年時候的情況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在前方那座廢墟城池消失的地方,出現了一扇門。
一扇樸實無華的黑框大門,沒有青銅門,也沒有青銅門上的鬼臉印記。
夏初見抿了抿唇,連忙打開少司命機甲頭盔攝像頭,打算看看自己剛才錄下來的景象。
結果,和上一次一樣,裡麵並沒有錄下她剛才看見的景象。
攝像頭的存儲器裡,隻有一條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怪異景象,全是各種線條、色彩和幾何形狀在飛速閃爍,仿佛在時空隧道中穿梭。
她覺得隻是過去了短短幾分鐘,可這攝像頭裡顯示的時間,卻是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夏初見怔忡間,七祿的童音終於在耳麥裡響起來。
它說:“七祿知道了!七祿的數據庫裡有噠!息壤是一種特殊物質,準確來說,祂確實不是金屬!”
“祂對元素有絕對的統治權,想合成什麼東西,就能合成什麼東西!”
“祂是一種特殊元素,但不是金屬元素。”
夏初見有點明白了。
但是這個時候,不是探究小胖孩真相的時候。
她盯著麵前那扇門,跟之前那扇畫著鬼臉的青銅門當然完全不同。
這是不是就是那少年說的,反向蟲洞通道?!
通過這個通道,她是不是能回到眷之國?!
因為那裡是她過來的地方。
夏初見雖然並不喜歡眷之國,可同這個廢星墳場相比,那裡就是天堂!
她還想著禁地之森裡那些好吃的東西呢!
夏初見咬了咬牙,說:“七祿,我們走!”
然後她看了看懷裡的小胖孩,想把祂放下來,說:“我要回去了,你……”
那小胖孩一下子抱緊了她的脖子,死也不鬆開。
夏初見無奈說:“這裡不是你的地盤嗎?你乾嘛要離開呢?”
她不知道那個反向蟲洞裡的能量撕扯有多厲害,不過她有少司命黑銀機甲,不用怕。
可這小孩子……
好吧,雖然祂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但夏初見不敢冒險。
她執意把小胖孩放下來。
小胖孩的蜜色小臉上急得直冒汗。
在夏初見要放手的那一刹那,這小胖孩突然冒出一句話:“要跟主人走!”
夏初見:“!!!”
這小家夥居然能說話了?!
還叫她主人?!
夏初見狐疑看著祂:“……主人?你乾嘛叫我主人?”
小胖孩指了指她的機甲:“……七祿說要叫你主人,說你是我們的主人,要聽主人的話,不能違抗主人的命令,要用生命保護主人的安全。”
夏初見頓時明白,七祿原來是這麼教這小孩說話的!
她嘴角抽了抽,也沒有功夫去教訓七祿,而且她也不想再拖了,快速說:“如果你真想跟我走,你要不要變回以前那個圓球的模樣?”
她現在篤定這小家夥就是之前那個迷津黃泉圓球。
雖然那少年說祂是“息壤”。
沒想到小家夥搖搖頭,說:“那是息壤的蛋殼,已經打碎了,回不去了。”
說著,這小家夥從自己土黃色小短褲的褲兜裡,掏出了一把土黃色物質,遞給夏初見。
正是迷津黃泉!
看起來,還真像是破碎的蛋殼,一共有九塊。
夏初見:“!!!”
七祿這時也急了,說:“主人!快走!那個反向蟲洞的能量在消失!”
夏初見不再猶豫,一咬牙,收起那些迷津黃泉蛋殼碎片,同時解開自己的機甲,把那小胖孩塞到機甲裡麵,再闔上機甲。
她的機甲本來就可以隨意切換造型。
現在的她,不過是個“大腹便便”,好像懷胎九月的婦人造型而已……
因為她把小胖孩塞到機甲裡麵了。
然後戴上全封閉頭盔,迅速衝入了那扇門。
又是和來時一樣的天旋地轉,像是坐在遊樂場那種大轉盤飛車遊戲裡。
夏初見閉上眼睛,讓自己放鬆,不去跟這通道裡的任何力量抗衡。
不過這一次,她感覺比她來時通過的那扇有鬼臉的青銅門,要輕鬆多了。
沒多久,她眼前一亮,前方看見了通道的儘頭。
夏初見猛地驅使機甲,朝那光的方向飛過去。
轟!
一聲巨響,夏初見衝出了通道。
當她在半空中站定,看見自己確實站在之前離開的那個地方。
眷之國王城南區,那個滿是水潭的地方。
腳下的高台坍塌,她差一點就掉到水裡去了。
夏初見立即發動機甲的隱身功能,衝向王城東區。
目前來說,隻有那個地方,應該是最好隱藏的。
看看時間,這一次,她回到這個地方,隻用了三秒鐘。
而之前她從這個地方去往那個“廢星墳場”,用了十四天!
這是通道能量的不同嗎?
夏初見暗暗琢磨。
她從離開這個地方,到回來,一共應該是過去了二十一天。
現在居然還是眷之國的晚上。
她先前從那反向蟲洞通道的儘頭看見的光亮,不是陽光,而是月光!
……
這二十一天,她不知道眷之國會發生什麼事。
她走之前,乾掉了這裡的三個神眷者家族,也乾掉了眷之國的國主,還乾掉了法雷斯特之母的分身!
應該沒有什麼彆的東西能夠威脅到她了吧?
隻是她走了之後,不知道霍禦燊還在不在這裡等她……
不過夏初見也隻是這麼一想,並不抱什麼希望。
因為她知道,霍禦燊那麼忙的人,怎麼可能在這裡等這麼多天?!
估計應該是回去了。
但希望他在這裡會留有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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