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彥君就知道路江會這麼說。
這畢竟是他姑姑留下的孩子,也是路家尋了這麼多年的存在。
便真是有什麼不幸的遭遇,路江也不會放棄的。
“那你今夜先好好休息,咱們明日一早就出發。”
“多謝唐兄,你實在是幫了我太多了。”
路江看著唐彥君,不知該如何感謝才好。
唐彥君笑著搖頭:“再說謝,可就生分了,若真是想感謝我,就先找到朝光妹妹。”
“再跟我談樁生意好了。”
聽唐彥君這麼說,路江笑著點頭。
翌日一早,天還沒亮,路江和唐彥君便去了新康縣打聽。
隻不過時間隔得太久,新康縣之前因為災禍的事情,也死了不少人。
知道的人還真不多。
就連當初路華蘭住過的地方都已經被推倒了,隻留下一堆亂石。
路江望著那堆亂石,心中滿是悵惘與酸澀。
往昔與姑姑相處的模糊畫麵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那些為數不多的回憶如今也已無跡可尋。
隻剩下眼前這一片荒蕪。
唐彥君輕輕拍了拍路江的肩膀,低聲道:“咱們再去周邊問問那些老住戶,也許有人還能記得些什麼。”
路江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悲戚,點頭應和。
他們沿著街巷逐戶探尋,然而得到的回應大多是搖頭與茫然。
就在路江幾近絕望之時,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嫗蹣跚走來,她的眼神在路江身上停留片刻,似是想起了什麼。
“你們打聽那戶人家作甚?”
老嫗的聲音沙啞卻讓路江心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路江急切地問道:“老媽媽,您知道那戶人家的女兒去哪了嗎?”
老嫗眯著眼,沉思片刻後說道:“這倒是有些記不得了,不過前段時日也有人來問過。”
“有人也來問過?”
聽到老嫗的話,路江也很詫異,還有誰會來問姑姑的下落?
姑姑隱姓埋名在這裡,知道和認識她的人也不多。
難道是之前唐彥君提過的,追殺他們的人?
“瞧著凶神惡煞的,很不好惹,就問問了祖宅和田地的事兒,我也是老眼昏花,看得不真切。”
路江與唐彥君對視一眼,雖這線索不算明晰,但總比毫無頭緒要好。
他們謝過老嫗後,便開始在新康縣打聽。
既然能讓人記住,這些人身上定然有十分明顯的特征,應當不會太難找。
本打算今日再去金玉樓一趟,但兩人看這情況,估計是要在新康縣繼續耽擱一日了。
路江雖然走的有些累,可一想到能找到自己的妹妹,那股子疲累也就消散了。
傍晚的時候,裴宴之剛陪著香凝修改完繡坊圖紙,就見成華站在門口,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
他拿著帕子將手上的墨汁擦去,成華出聲說道:“大理寺急奏,爺去書房看看?”
聽到這話,裴宴之抬眼對上成華的視線。
“裴郎有事就先去忙吧。”
俯身在桌子上看圖紙的香凝頭也沒抬的說了句。
聽到這話,裴宴之嗯了聲,帶著成華朝著書房走去。
如今他的屋子已經成了他處理公務的地方,居住的地方反倒是香凝的屋子。
“什麼事?”
走在連廊上時,裴宴之便出聲問了句,能讓成華欲言又止的,應該不會是什麼好事。
“路江來了上京,還去了新康縣打聽香凝姑娘的事情。”
“咱們跟著路江的人察覺到不對,問了那裡的老鄉,他們說,路江在找自己的妹妹。”
成華的話音落下,裴宴之的步子停在原地。
連廊上的風鈴隨風而動,他腦子中好似有一根線,突然串聯起來。
“他都問到了什麼?”
“什麼都沒問到,當初明大人去的時候,沒穿大理寺的衣裳。”
成華自然是想到了什麼,所以將裴宴之最想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聽到這話,裴宴之垂眸,而後開口:“你去金玉樓打個招呼,告訴老鴇,香凝和香兒隻能是兩個人。”
“爺不打算讓……”
成華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裴宴之斜睨了他一眼。
森然寒意,比這冬日還要冷。
“她應該知道什麼?”
聞言,成華低頭:“我這就去辦。”
待成華離開後,裴宴之側身靠在連廊的柱子上。
不必查探清楚,他就已經知道,路江要尋的妹妹,是香凝。
天底下沒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從裴宴之見到香凝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她這樣的容貌,不應該是一個農女。
還有繡帕上相似的刺繡手法……
不知想到了什麼,裴宴之起身直接朝著墨鬆苑外走去。
秦瑞一定知道什麼,所以才會對香凝窮追不舍。
他不信香凝的那番說辭,但他也不信秦瑞誆騙的話。
隻有見到秦瑞,裴宴之才能驗證自己心中的想法。
裴宴之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狂跳,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將要從他手中脫落一樣。
香凝是路江要找的人,她是路家的女兒,她有名姓,有身份。
她叫朝光,有疼愛她的舅舅和哥哥。
如果路江知道她在裴府,知道她的身份,他一定留不住她。
裴宴之站在墨鬆苑的門口,那一陣冷風將他所有的燥熱全部吹散。
他感覺到當頭一喝。
這一刻,裴宴之心底的想法就像是參天大樹一樣瘋狂滋長。
路江不會知道香凝的身份,而香凝同樣也不會知道路江在尋她。
她是他的阿凝,僅此而已。
裴宴之承認,他卑劣且不堪,可他彆無他法。
這一夜,裴宴之沒有回來,香凝也不知他去做了什麼。
不過他不回來,香凝還樂得清閒。
要不是晨起時,看到坐在不遠處的人影,她還以為裴宴之要幾日都不見呢。
天是一片霧蒙蒙的白,或許冬日的天總是給人一種陰沉沉的感覺。
香凝睜開眼,撩開帷幔時,便看到坐在軟榻上的男人。
他還穿著昨日的衣裳,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卻能感覺到有些低沉。
聽到香凝起身的動作後,裴宴之才轉過頭來。
她見他起身,緩步朝她走來。
香凝不知他在窗邊坐了多久,他的手很涼,身體更涼,像是帶著無論怎樣也驅散不了的寒意一般。
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他的吻隨之落下。
香凝身上單薄的衣裳也被他扯開丟出帷幔。
裴宴之托著她的身子,將頭埋在她頸窩的位置,悶聲說道:“阿凝,說你屬於我。”
“說你隻會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