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之出聲應下,神色淡淡。
公主失蹤,那可是大事,隻不過馮太後怕影響到陸若瑤的名聲,不敢大張旗鼓。
更何況,她最信任的人就是裴宴之,聽聞他去了揚州辦案,這才讓他趕快回來。
就好像有裴宴之在,所有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一樣。
同成華談完事情後,裴宴之便回了屋子。
香凝躺在軟榻上,和衣而臥,擺在桌子上的吃食隻是動了幾口。
他走到軟榻旁坐下:“不餓?”
聽到裴宴之的聲音,香凝一瞬驚醒,她轉身看向裴宴之,
剛剛在屋子裡,她想了些事情,有點想問裴宴之,可又怕這些問題,裴宴之不會正麵回答她。
反複糾結中,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我等裴郎回來。”
不知要說什麼,香凝也隻好露出個笑,回了這句。
裴宴之嗯了聲,讓她下床吃飯。
屋子裡有炭火,他出去也沒多久,飯菜還是溫熱的。
兩人坐在桌子旁,默默無言。
“回到上京後,先去相國寺見一下聞采芙吧。”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裴宴之,聽到這句,香凝夾菜的手一頓。
“聞小姐?”
她之前在金竹鎮的時候聽到過聞采芙的事情,她這是,因為那些流言蜚語去了相國寺嗎?
察覺到香凝的心思,裴宴之出聲解釋道:“是因為那些事,不過她倒是惦記你,給你送了東西。”
聞采芙的性子是裴老夫人肯定的,要不然也不會選她做裴宴之的新婦。
可惜命運弄人,出了這樣的意外變故,也隻能無奈地歎息一聲緣分淺薄。
隻是香凝怎麼也未曾料到,在這樣的情境之下,聞采芙竟然還會惦記著自己。
“好,我聽裴郎的。”
香凝應下,她低垂眉眼,倒是比以往更乖巧聽話了。
裴宴之看著她這樣,也沒多說。
兩人用過飯後,裴宴之坐在一旁處理事情,香凝手中拿著裴宴之給她的書坐在他身旁。
孩童啟蒙的書籍在香凝眼中都變得有些難懂。
但裴宴之倒是會時不時的騰出手來教她。
房間內隻剩下書頁翻動的聲音,偶爾伴隨著裴宴之的話音。
燭火搖曳幾分,不知過了多久,等裴宴之處理完事情,扭頭一看,香凝早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在馬車上,她睡不好,裴宴之一直都知道。
她睡不好的原因,和他也有關係,因為他在她身旁,她不敢放鬆警惕。
裴宴之看著香凝熟睡的模樣,心中泛起一陣漣漪。
他知道香凝對自己的畏懼與防備,可他又何嘗不想改變這種局麵。
公主失蹤之事迫在眉睫,馮太後的信任於他而言既是榮耀也是重擔。
可此刻,他的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身旁的女子。
他想起香凝剛剛的乖巧回應,低垂的眉眼,不知是真心順從還是無奈之舉。
明明從前,裴宴之從不會在意這些的。
他起身將人抱起來,她的手不自覺的拉住他的衣裳,像是依賴一般。
要是真心的,就好了。
翌日清晨,香凝醒來時,裴宴之已經不在房間裡了。
她看著自己身上衣裳的褶皺,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姑娘,您醒了嗎?”
此時外麵傳來成華的聲音,香凝起身拍了拍衣裳走過去:“怎麼了?”
“爺喊您下去用早飯,咱們要走了。”
香凝隨著成華來到樓下,裴宴之端坐在桌前正同手下說著什麼。
見到香凝,他仿若堅冰乍裂,悄然滲出一絲溫度,幽暗眸光中似有點點星芒閃爍。
桌上擺放的早點精致多樣,嫋嫋熱氣升騰而起,濃鬱的香氣彌漫在四周,肆意撩撥著人的嗅覺。
可香凝沒什麼胃口,落座後也是小口小口吃著。
裴宴之眉心微微攏起,聲音低沉:“我們要趕路,路途遙遠,中途不會再休息了。”
言罷,又補充了句:“多吃些。”
香凝乖巧地點點頭,抬眸望向他,四目相對,又慌亂移開視線。
用過飯後,兩人登上馬車,轔轔車聲中,繼續向著上京城疾馳。
馬車之內,裴宴之的目光似有實質,在香凝若有所思的麵上劃過。
不多時,終是打破沉默,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調侃:“有話要問我?”
香凝心湖泛起層層漣漪,有些猶豫不知要不要問。
良久,她朱唇輕啟,聲若蚊呐:“我想知道,黃旭會不會欺負雙露和苗娘子。”
話語中滿是擔憂與牽掛,她離開揚州時很倉促,甚至未曾與她們道彆。
黃旭在揚州隻手遮天,她怕他對她們動手。
裴宴之手中握著折子,頭也未抬,隻是淡淡地吐出一句:“他此時,應該沒心思去找彆人的麻煩。”
有了他的那句話,朱章知道該怎麼做。
黃旭如今深陷泥沼,自身難保,哪裡還有餘力去招惹他人。
聞言,香凝如釋重負,仿若心中一塊巨石轟然落地,緊蹙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
“多謝爺……裴郎。”
裴宴之唇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突兀地說道:“我以為,阿凝要問裴明修呢。”
那聲音,似一把銳利的劍,直直刺向香凝的心底。
香凝身形猛地一僵,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急忙辯解:“我同三少爺沒什麼的。”
“沒什麼,他肯為你費儘心思,要是有什麼,你豈不是要和他私奔了?”
言罷,折子啪嗒一聲合上,仿若斬斷了某種無形的羈絆。
他雙腿交疊,而後側身,目光如炬,緊緊盯著香凝。
“阿凝若是不提,我險些都要忘了這回事了。”
他也是男人,會不懂裴明修的心思?
裴明修怎麼想的不重要,他隻想知道香凝是怎麼想的。
“我隻是之前無意撞見過三少爺,他要我替他保密,興許是覺得欠我人情,才想要救我。”
香凝說完後,伸手拉住裴宴之的衣袖。
她怕她解釋的不周到,會讓裴宴之對裴明修出手。
在她啟唇還要說什麼的時候,裴宴之捏住她的下巴,朝前俯身。
“阿凝,你在乎的人太多了,你如今隻需要在乎我。”
“他如何,我不管,可你千萬不要生出旁的心思,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