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之的聲音平靜而冷漠,那聲音仿佛是從幽深的寒潭中傳來,不帶一絲溫度,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成華不敢怠慢,立刻朝著裴宴之所指的方向走去。
眼神專注而警惕,時刻留意著周圍的動靜,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香凝感覺到有腳步聲在步步緊逼,如同催命的鼓點,每一聲都敲擊在她的心上。
她緊張地屏住呼吸,試圖讓自己的心跳聲不那麼明顯。
可她躲藏的牆角是一條死路,沒有可以逃跑的地方。
她握緊衣角,柔軟的布料在她的手中被揉成一團,仿佛她此刻混亂的心情。
香凝腦子裡迅速想著應對之策,各種念頭在她的腦海中飛速閃過。
是打暈成華,趁亂逃跑,還是就此妥協,是死是活全看裴宴之心情。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匹馬仿佛失去了控製,瘋狂地奔跑著衝向人群。
那匹馬的眼睛通紅,像是著了魔一般,速度極快。
“讓開!都讓開!”
馬背上的人驚恐地大喊著,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他拚命地拉住韁繩,試圖控製住馬匹,但馬匹卻完全不聽使喚。
人群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人們四處逃竄,尖叫聲和呼喊聲此起彼伏。
香凝趁機混入人群中,她低著頭,儘量不引起彆人的注意。
不知是哪裡伸過來一隻手,拉住她的胳膊,將她帶離人群。
馬匹和人群踩踏,帶起一片塵土飛揚,像是煙霧一樣,將眾人的視線模糊,
裴宴之抬手捂住口鼻,微微皺起眉頭,心中有些不悅。
等到明祥將受驚馬匹製服住,灰塵也四散,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勾唇淺笑。
“成華,去打聽下,路氏商行的商隊在哪裡。”
他知道香凝和路氏商行的商隊在一起,找到商隊,也不一定找到香凝。
可水鎮大門關閉,甕中捉鱉,她跑不了。
那他就逼她一把,她會乖乖回來的。
香凝被人拉著一路狂奔,她隻覺得耳邊風聲呼嘯,腳下的步伐幾乎不受自己控製。
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她氣喘籲籲,雙腿發軟,那拉著她的人才終於停下腳步。
她驚慌未定地抬頭一看,隻見眼前是一處陌生的院子。
這院子看上去普普通通,卻在此時給了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猴子?”
香凝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訝。
“趙姑娘,沒事兒吧?”
猴子氣喘籲籲地問道,他鬆開拉著香凝胳膊的手。
看到香凝滿眼疑惑,連忙解釋一句:“大哥讓我和小四來救你的。”
他隻說了這一句,其餘的也沒多言。
剛剛拉著受驚馬匹的人就是小四,猴子則負責趁亂將香凝帶出來。
“快進來。”
此時院門在兩人麵前被緩緩打開,肖明站在門內,招呼他們兩人進來。
香凝不疑有他,趕忙走進去。
看到香凝,肖明將手中的紙張攤開,說道:“趙姑娘,冒犯了,這張畫像是你吧。”
她彎腰定睛一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你,怎麼會有?”
那副畫像上的人分明就是她,而畫像的下麵寫著的是‘裴家逃奴’。
“這是縣令身邊的師爺給我的,其實今日在去見你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
肖明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但林老哥不知道,你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就想著幫你隱瞞。”
肖明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你知不知道,逃奴一旦被尋到,是會被亂棍打死的。”
到底也是一條人命,他做不出眼睜睜看著香凝去死的事情。
這才讓猴子和小四去救人。
“肖大哥,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香凝低頭,在將要跪下去時,被肖明伸手攙扶住。
“水鎮現在大門緊閉,沒人能出去,即便要救你,我也得知道,那大理寺卿和你的關係吧?”
若是一個罪奴,哪裡能驚動裴宴之親自來追,恐怕香凝的身份不簡單。
“我,是他的通房丫鬟,原本他母親說好給我賣身契讓我離開的。”
“肖大哥,我不能再連累你們了。”
香凝眼眶泛紅,裴宴之的到來將她所有的期望全部粉碎。
如今她出不去,他找到她是遲早的事情,即便尋不到她,他也會想法子逼她現身的。
“彆擔心,有其他路的。”
肖明出聲安慰了一句,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香凝搖頭:“肖大哥,裴宴之不是好招惹的,落到他手裡,我活不了,但是我不能繼續連累你們了。”
聽到這句,肖明笑了下:“幫人幫到底,你付了錢,貫籍卻沒幫你弄到,送你離開是應該的。”
“肖大哥……”
她早知道肖明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沒想到,到了這個如此危急的關頭,肖明竟然還要出手幫她。
“這個院子沒人知道,先去歇著吧,壓壓驚。”
肖明聲音溫和,出聲安撫著香凝。
裴宴之沒那麼快尋到這裡的,肖明還要出去打探下消息。
隻要裴宴之找到林管事,查到他身上,也是很快的。
客棧中,裴宴之靜靜地坐在窗邊,眸光冷寒,視線緩緩落到坐在對麵的林管事身上。
“林管事。”
“這位大人,不知您尋我何事?”
林管事的話音剛落下,成華便迅速攤開一張畫像。
“認識嗎?”
成華的語氣生硬,眼中滿是警惕。
相處幾日的臉猛地出現在林管事麵前,聽到問話,他微微一愣,然後搖頭:“大人,沒見過。”
林管事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破綻,鎮定自若的回著話。
站在一旁的明祥用拇指將劍柄頂出來一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眼神中充滿了威脅。
“窩藏朝廷重犯,可是死罪,林管事,想清楚了再回答。”
明祥的聲音冰冷而嚴厲,仿佛林管事隻要說謊,他就一劍刺穿他一樣。
“大人,即便您說這畫像上的是朝廷重犯,沒見過就是沒見過,您要我怎麼回您?”
聞言,隻聽裴宴之嗤笑一聲,緩緩開口。
“那趙姑娘,如今在哪裡?”
“我隻給你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