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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好戲開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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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欣雖然說的是讓鄒氏看清自己,但事實上,她現在能確定的隻有鄒氏主導了殺管家和老員外。

真正的凶手如何下手還是未知。

自從確認了管家扮鬼之後,殺害老員外和管家兩起凶案在她眼裡都開始撲朔迷離起來。

空屋現場血跡極少,管家胸口的致命傷說明那裡必定不是案發現場。

那麼肯定有一處血跡斑斑的隱蔽之處。

要找到那個地方,多少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可惜錦衣衛還在搜查。

至於老員外……,她早先的想法是有人趁亂引開了錦衣衛的注意力,再進去殺人。

但事實上,不管怎麼殺人,在那種隨時都有人出現的地方,任何人都做不到十分縝密。

管家扮鬼確實將容錯率降低了,但還是不夠。

閆欣一個人漫步在宅子裡。說實話,從她被抓進來開始,她一直都處在被壓製的狀態中,急著要找到破綻,找到解釋,找到漏洞。

身邊也總有許多乾擾她的視線和聲音。像現在這樣安靜走著的時候太少了。

錦衣衛已經不再緊迫盯她,看到她的時候隨意掃一眼就過了。

就這樣任由她走到了下人排屋那裡。排屋原本是管家和下人住的地方。

這裡是京郊,下人都是附近找的。瞿青不喜歡家中太多人,管家就都下人們做完事後回家。隻有恰好輪到夜裡伺候的人才會湊合一晚。

現在這裡已經沒有人住了,裡麵擺放著瞿青的屍體,以及幾個看守屍體的錦衣衛住著。

站在門口的守衛攔住她。

“止步。”

閆欣往裡看了一眼,問。

“不給人看啊?”

守衛沒見過她,也不認得她,特彆鐵麵無私。

“不給,除非郡爺下令。”

閆欣問。

“這麼嚴格,誰都沒給進去嗎?”

那錦衣衛板著臉冷漠地看她。

“除了第一日瞿青妻子有郡爺的話之外,誰都沒進。”

閆欣一頓。

“鄒氏來過這裡?”怎麼這麼重要的事沒人跟她說?

錦衣衛皺眉。

“有郡爺的話誰都可以進,你若想進就自己去拿。”

“幾時走的?鬨鬼之前還是之後?”

“之前。大概差了半個時辰左右。”

得到答案的瞬間,閆欣想通了一直困擾她的問題!

中堂,也不是瞿老員外身亡的第一案發現場。

所有的凶案的發生過程全部都清晰地擺在了她麵前。

———

入夜十分,瞿家的宅子恢複了第一晚時候的黑暗。

除了前廳。

元碩將一塊白布固定在用巨大的木頭釘起來的框架上,底下幾個錦衣衛咣咣咣將釘打進去,仰頭問道:“千戶大人,這是要做什麼?”

元碩抿嘴一笑,說:“這次的任務圓滿完成,今晚上請大夥看戲。”

在殺人的宅子裡看戲屬實很陰間,但錦衣衛似乎習以為常了——誰讓他們有個不愛循規蹈矩的平南郡王頭頭。

錦衣衛麵麵相覷,半晌問道:“有戲班子嗎?哪家啊,我怎麼沒看到眼熟的名角呢。”

元碩從椅子上跳下去,拍手說:“這是京郊,哪來的名角。湊合看下,明日就回京了。”

幾個小年輕嘿嘿直笑,姿態十分輕鬆。

元碩抬頭和挪到了另一邊坐在的尤乾陵對視了一眼。尤乾陵似乎在想什麼,見元碩有話想問,便說:“不想做就去跟人家說。又沒人逼你。”

元碩晃著到了他跟前,在他旁邊坐下,抓了一把瓜子,一邊嗑一邊說:“也沒不想做。隻是覺得這麼輕鬆的狀態好嗎?”

“萬一……”萬一真把凶手給逼出來了,對方窮凶極惡,暴起殺人,稍有閃失極有可能出問題。

尤乾陵說:“我說多少次了,你婆媽的性子有時候真要改改。這裡除了咱們自己人之外,哪個不能死?”

照他最先的想法,全死乾淨了才是最好的結果。

元碩深吸了口氣,往後一靠。

“知道了。”

閆欣往裡麵看了一眼,見事情都辦得差不多了,鬆了口氣。

她其實並不確定尤乾陵會照著她的意思去辦,甚至鄒延能不能叫來都是問題。

沒想到尤乾陵爽快答應了。

當然不是白白答應她的。

尤乾陵給了她一個條件。

“本王不出麵給你辦事,你需要什麼樣的人,你自己去請。”

這條件看似簡單,但對於閆欣來說,難如登天。她沒有平南郡王的身份,也沒有足夠的理由讓鄒延來參加。

寫請帖的時候她思考了半天。

隻能拿鄒氏當借口——她希望通過分析利弊,讓鄒延明白,假如就這樣讓錦衣衛收隊回京,鄒氏這輩子都無法從這個宅子的陰影裡走出來。

然而鄒延似乎並不吃她那套口帶威脅的措辭。第一次的貼子剛送出去就當場被退回來了。

不過也不算沒收獲,起碼讓閆欣明白了鄒延並不在乎鄒氏是否會有陰影。

瞿青身亡,鄒氏帶病回宅子都沒能讓他派人來跟著鄒氏。這次親自來這裡的目的隻怕就隻是鄒氏的命。

至於以後鄒氏如何活下去,都不是他思考的問題。

由此也看得出來,鄒氏絕不是他小女兒那麼簡單的身份。鄒延看重的也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的身份。

這麼一想,鄒氏就是個活脫脫的可憐人。換她說不定也要瘋。

看來能讓鄒延親自到場的,除了祭天台,便是已經破亡了的越家。

至於瞿家人的性命?關他屁事。

她思索了一般,最後還是改了請帖,上麵隻寫了一個字。

越。

門口傳來鄒延的聲音。

他正從大門外進來,看到閆欣的時候愣了一下,旋即頷首。

閆欣見他要徑自往裡走,上前一步,道:“這次請大人過來的人是我的意思。”

鄒延極為意外,目光終於從不甚在意變成了警惕。

閆欣心說,會警惕她就對了。

鄒延打量了她片刻,問:“不知姑娘出自誰家?”

閆欣躬身點頭,對鄒延這慎重的詢問以示敬重,做完之後便道:“我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我要將藏在這個宅子裡的真相全數公布。”

鄒延臉色微微有些變,不過好歹是在朝中摸爬滾打的官員,他低笑了聲道:“後生可畏。郡王爺率這麼多錦衣衛都沒查清楚的事。姑娘倒是可以公布了。”

閆欣看著他,說:“那隻是錦衣衛不想查而已,鄒大人應當也清楚這點,您親自來這一趟,為的不就是想跟平南郡王表態嗎?”

鄒延問:“表什麼態?”

閆欣沉聲道:“表,您說的話,就是事實的態。您不想讓郡王爺細查的態。”

鄒延的麵色終於徹底變了。

“……你一個出身不明的小姑娘,說出這等狂言……”

閆欣往前廳指了一下,說:“明日我便要跟著錦衣衛進京了,狂不狂言。郡王爺自己會處理,我不過就是將真相說出來而已。”

鄒延到底是官場油條,他轉了身不理會麵前這個姑娘了。

閆欣站在他身後,說:“鄒氏姓越,對吧。她根本沒有弟弟,自始至終,都是她一個。越家的後代也隻有她一個。”

鄒延沒有再回應。他跨過門檻,朝尤乾陵深深行禮,隨後在尤乾陵的默許之下,在廳堂下座落了座。

恰好偏過身,避開了她的視線。

夜色完全籠罩瞿家宅子的時候,西院的小道上,亮起了一盞幽暗的燈,珠兒一手托著油燈,一手護著燈火,引著鄒氏往前走。

“少夫人,您剛服下藥,現在應該多休息才是。”

鄒氏柔聲道:“無妨,我現在清醒得很。現在過去最好。”

珠兒欲言又止,轉頭看到了閆欣,下意識往鄒氏那邊靠近了一點。

鄒氏安撫地輕拍著她的手臂。

“彆怕,馬上就要結束了。”

閆欣見她來了,笑開了迎上去說:“差不多我已經知道了大半真相了,現在就剩下瞿青身亡的真相,你若不是凶手,一定也很想知道。”

鄒氏疑惑地看她,片刻後福身,隨後說:“不管你知道的真相是什麼,沒做過的事就是沒做過。”

閆欣和她對視,隨即往邊上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說:“那就當是你弟弟做的吧。”

鄒氏沒動,她問:“我弟弟?”

閆欣點頭。

“他就在這個宅子,除了瞿青之外,人都是他殺的。”

鄒氏麵上驚疑不定。

門內忽然傳出了鄒延的聲音。

“蘭兒,過來見過平南郡王爺。”

鄒氏轉頭看過去,旋即頷首,越過了閆欣。

一切就緒,好戲就要開場了。

閆欣記得自己上一次玩傀儡戲,還是自己十歲的時候,當年恰好父親被招入朝,成為工部督查。督查是個吃香的位置,父親剛上任每日便有許多人登門拜見,其中不乏有許多工匠。

父親不愛將自己的技藝招搖過市,便讓十歲的她給客人表演些小把戲。其中一個便是傀儡戲。

傀儡戲以偶師手操木偶來完成一出活靈活現的戲碼。十分鍛煉偃師對偃偶肢體的體會。

她從小就開始玩,一玩就是十來年,直到家中出事之後——

木偶和偃偶稍有不同,但木偶比偃偶好做。好在卷入這個案子的人不多,隻要做兩個偶體,再找幾塊不一樣的布,便足夠了。

前廳屏風後,閆欣拿起自己一手可以掌控的木偶偶體,扒拉順了臨時從笑偶身上剪下來的假發,低頭看了一眼雖然笑著但腦袋耷拉著,明顯不是很開心的笑偶。

她伸出手,在笑偶頭上輕拍了兩下,低聲喃喃道:“委屈你了,我們再努力一下,等這趟結束了,我給你換套新衣服。”

笑偶仿佛聽懂了她的話,吱咯一聲緩緩地抬頭。

閆欣將它摟住,放到屏風口,讓它對著廳堂中所有人,又拍了拍。

“替我看清這裡每個人。”

她說的話聲音不高,但是堂內所有人都聽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她這邊,看到了她跟前的那具笑偶。尤乾陵嗬笑出聲,道:“都到需要裝神弄鬼的地步了嗎?可彆跟本王說,接下來是靠一個偃偶玩點兵點將來定凶。”

閆欣擺放好笑偶,回頭又去拿了兩個偶,快步越過屏風走了出來。

鄒延身為戶部官員,對閆欣這種邪乎的舉動很是反感,麵上已是不虞之色,奈何平南郡王在場,不敢發作,隻道:“郡王爺,……用傀儡戲破案?如此兒戲當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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