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震他們必須得撤退了,現在他們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
至於那兩處又爆發了戰鬥的地方,商震也是沒有辦法,或許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打鬼子很多時候得一個人麵對,彆人是真指望不上的。
不過商震說的也不對,此時就在他們原戰場的東北角,有兩個士兵卻是能互相指望上的,那兩個士兵正是二混子和滿鬥。
二混子是外號,他本人並不是真的混子,隻不過是小時候,玩伴們給他起的外號罷了。
人小時候誰沒有個外號,比如某某人被叫三發子,那也沒耽誤成為時下中國最大的當權者不是。
“我數一二三,你就往樹林那裡跑,想著連長是怎麼教咱們的。”躲在幾叢灌木後的滿鬥對二混子說道。
“那你呢?”二混子問滿鬥。
“連長不是說交叉掩護嗎?你到樹林裡的時候再掩護我。”滿鬥說道。
“我掩護,你先跑。”二混子不乾。
二混子和滿鬥本就是一個村的,還是從小在一起玩大的,他們兩個那真是不是兄弟勝似兄弟了。
在往外突圍的時候,二混子在後麵摔了個跟鬥,滿鬥發現他摔倒了就去扶他。
而也就是這麼個節骨眼兒,日本鬼子的機槍就響了,恰恰就把他們兩個和前麵的人給隔開了。
那日本鬼子的機槍又怎麼可能停下來?被阻隔了那麼一下,他們就沒有機會跟上前隊了。
他們也隻能原地隱蔽等待機會。
而在等待的過程中,日本鬼子的照明彈沒接上溜兒,他們兩個便抓了這麼個空兒往東北方向的山野裡跑。
可等日軍的照明彈再次升起的時候,他們兩個到底還是被日軍給發現了。
“先跑的就能活下來啊?你可彆廢話了!”滿鬥嫌二混子磨嘰了。
“好!”二混子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便說道。
“要是咱們兩個都死了那就不用說了,要是誰沒死,想著給那個報仇。”滿鬥交待了一句後便突然從藏身的灌木後一閃身出來叫道,“跑!”,他手中的二十響盒子炮就“啪啪啪”“啪啪啪”的響了起來。
滿鬥向旁邊另外一叢灌木處翻滾之際,二混子便往後麵的樹林裡狂奔而去,而日軍的槍聲便也響了起來。
在這一刻,既有日軍的子彈在二混子的身左身右飛過,也有子彈打在了滿鬥翻滾之處。
什麼“之”字形走位也好,什麼“蛇”形走位也罷,這是屬於士兵戰鬥素養的因素,而最終是否被敵人擊中那就是命裡的事了。
二混子狂奔之中,他甚至感覺到自己左大腿處有了火辣辣感覺,那應當是被日軍的彈打了,可是他的腿還聽使喚還能跑,那就是沒大事。
最終二混子還是撲入到了樹林中,可是當他顧不得自己氣喘籲籲把盒子炮舉起來還沒有射擊的時候,卻看到滿鬥身體一頓就倒了下去!
二混子叫了一聲“滿鬥”再次開槍射擊的時候,日軍的子彈隨即就飛了過來,然後他看到的是數名日軍向自己舉槍衝來的身影。
“艸特娘的!”二混子罵了一聲轉身往樹林裡鑽去。
他知道自己得給滿鬥報仇了,隻是報仇當然不等於現在就把自己也拚在裡麵,現在關鍵是得跑出去!
隻是當二混子衝出這片樹林時卻驚訝的發現,這片樹林樹很高可樹林子並不象想象中的那麼大,而前麵就是山了,隻是那山坡太陡不說,偏偏灌木不多!
二混子反應很快,他也不往前跑了,他覺得自己跑的再快,也未必能夠逃過日軍的追殺。
他忽然就把自己手中的步槍用力向前方拋去,而他自己則轉身又鑽進了樹林。
過了一會兒,端著步槍的日軍從樹林裡衝了出來,有日軍士兵看到了被二混子扔在樹林邊上的步槍,他們也隻是瞅了一眼,接著就往山根處衝去。
而此時,二混子卻正在一棵大樹的上麵,那密密麻麻的樹葉卻是給了他最好的掩護。
二混子看到頭頂上那明晃晃的照明彈,現在,他不得不感謝連長商震了。
二混子從小就調皮搗蛋,上樹抓鳥下河摸魚就少不了他。
可是人都是這樣,隨著歲數的增長體重的增加就沒有小時候那靈活的身手了。
而這回被抓了壯丁之後,經過商震的嚴格訓練,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爬樹的技能竟然又恢複了。
其實說白了也簡單的很,那就是他的上肢力量夠用了,不僅僅是上肢,身體各個部位的肌肉也都有力了。
所以他才能在日軍趕到之前,輕鬆的爬到了這棵大樹上。
日軍的腳步聲從樹下跑過,二混子手裡拿著盒子炮做著戰鬥準備。
不過這時他就又想起了商震所教給他們的,戰鬥時緊張是對的,但是不要過度緊張。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腳下,腳下都是密密麻麻的枝葉,甚至無法看到枝葉下麵的黑暗。
那麼樹底下的日本鬼子應當看不到樹上,意識到這一點,二混子就把盒子炮的保險關了,小心的把盒子炮撒手放下。
他也如同老兵一般,學會了斜著挎裝了木盒子的盒子炮,這樣即使撒手槍也不會丟。
二混子就在這棵樹上靜靜的等待。
又過了大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再次聽到了腳步聲,隻不過這回腳步聲是從樹林外傳來的。
應當是日軍沒有找到他,又搜索了回來。
二混子重新緊張起來,用雙手抱住了樹乾聆聽著樹下的動靜。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就聽到了“砰”的一聲,然後就是樹葉的嘩啦聲。
那是——什麼東西敲打在樹乾上發出的聲音,那還能有什麼東西,當然是日本鬼子的槍托了。
小鬼子在做什麼?難道發現自己在樹上了嗎?
可他隨即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判斷,這應當是日本鬼子沒有找到自己不甘心,是懷疑自己躲到了樹上,可是卻不可能爬到每棵樹上來搜查。
他下意識的把樹乾抱的更緊。
還彆說,又過了一會兒,他所在的這棵大樹下麵也發出了“砰”的一聲,抱著樹乾的二混子感覺到了樹乾的輕微的顫抖。
沉住氣,小鬼子這是敲山震虎,二混子想。
他爬的這棵樹足夠粗,下麵的根部都有大海碗那麼粗了,雖然下麵有日軍士兵用槍托砸了樹乾,可是這樹也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二混子的判斷是正確的,接下來,他就又聽到了幾聲砰砰的用槍托砸樹乾的聲音,隻不過,隻有他這麼一個長在樹上的人,他不動,日軍又能發現什麼呢?
又過了一會兒,有日本人說話的聲音響起,腳步聲在樹下遠去。
看樣子,小鬼子這是走了。
等著吧,我就不信你小鬼子照明彈總砰砰的往天上打。
二混子看著天上那已經在開始掉落的照明彈,不知不覺,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滿鬥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