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咱們連長一定不是一般人!”當三彩誇商震的時候,那已經是他們打贏了小木屋奇襲戰第二天的下午了。
“那還用你說啊?人家昨天上來那還能動彈的小鬼子不都是他一個人打死的嗎?”和三彩在一起的唐雄不以為然的說道。
“昨天的事還用說嗎?我說的是今天的事。”三彩反駁道。
“今天咋了?今天日本鬼子不是沒有來呢嗎?”唐雄不解。
“正因為今天小鬼子沒來,所以才說明咱們連長和一般人不一樣啊。
你看,從昨天下午咱們就一直守在這裡,小鬼子可沒來。
我是在這站著的,還能活動活動,藏在半山腰樹林裡的那些人那不和你一樣啊,樂意趴著就趴著,累了還能躺會兒。
再看公路對麵的那個班,我可是看得清楚的,那幫小子就沒老實過。
可你看連長呆的那個地方就在路邊,我可是一直看著他呢,他可是沒動地方。”三彩耐心的解釋。
“那說不定也躺著呢?”唐雄並不認可三彩的說法。
“拉倒吧,我看的清楚,他要是動一下我都能看清楚,他根本就沒動。
就天黑的時候回來吃了點東西,晚上都上那呆著去了。
就這份耐心咱們沒人能比的了。
換成你你試試,不一會拍蚊子一會攆瞎虻的啊?”三彩接著替商震說話。
“那倒是。”唐雄承認商震在那不挪窩是個本事的了。
隻是唐雄卻不能站起來去看,誰叫三彩在裝日本鬼子呢,他這個一米八的大個子站起來保不準會被哪裡冒出來的日本鬼子看到呢。
就是穿日本鬼子的軍裝也不行啊,日本鬼子裡哪有一米八的大個子?
而此時正被三彩和唐雄佩服的商震正盤腿坐在路邊茂密的灌木叢裡,他給自己身上做了足夠的偽裝,反正也是閒著無事,他把自己的臉都用草汁塗過了。
自己受傷後那段時間雖然把身體搞弱了,可是這耐力確實是見長了,商震心裡想著。
而這耐力是怎麼長的呢,那是他原來盤腿打坐的時候想起大老笨跟自己說過的金剛經裡的話,原文他也沒記,但那道理可是記住了。
大意是,回憶過去沒用,因為已經改變不了什麼了。
拿他自己來講,原來自己還是個營長呢,手下的兵多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就象昨天的戰鬥那還用他出手?自己手下的兵直接就搞定了。
想未來也沒有什麼用,因為未知因素太多。
商震久經陣仗,打過的仗也多,他當然明白設計再好的作戰方案在實行的時候,多多少少也會有敵情變化的,想多了也是沒用。
因為明白了這個道理,商震隻看當下的現實,那坐的久了心思自然就沉靜了下來。
心思沉靜下來,他就發現真的就耳聰目明起來,想來大老笨的那個本事就是這麼練出來的。
在他回去搬兵的那三天裡,錢豐已經把周圍偵察過了,並且也聽他碰到的百姓說了,周圍七八裡地並沒有日軍的據點。
也正因為這個,雖然昨天他開槍了,卻也不擔心有日軍來援,當然了如果當時恰巧有日軍在公路上經過,那就沒辦法了。
不過為了防止夜長夢多,在他埋伏在這裡之前就已經拿定主意了,如果給山上日軍據點送給養的卡車今天再不來,那明天他就帶兵回去了。
商震就這麼坐著,任由有蟻蟲在自己那盤著的腿上爬過,不過現在他感覺自己坐的腿已又有些麻了,終是把那盤著的腿放開來。
盤腿打坐那是人生的另外一種體驗。
在養傷之前,商震可從來沒有坐過那麼長時間。
而當他正兒八經的坐在那裡打坐的時候才發現,當盤腿坐到一定時間之後,他就感覺到那腿腳不是一般的痛。
那是一種痛徹心底的痛,就好象有人在腳心打鑽一般。
而疼的實在受不了之後,他便把腿放開,可是一放開之後那腿就不是疼了,卻又變成了一種麻。
商震也不會形容那種麻的感受,反正那股勁兒一上來,已是放開腿躺在草堆上的他就覺得自己象挺屍似的,身體會不由自主的反繃如弓!
商震可是怕了那種感覺了。
現在他又坐了一下午了,感覺腿要發麻這回可不敢再坐了,萬一這功夫給小鬼子送給養的車來了呢?
他坐在那裡剛把腿活動開,忽然就聽到遠處有動靜了,那是——又辨彆了一下,他隨即確定那是汽車的馬達聲。
小鬼子來了!
商震忙爬了起來,抓起一直放在身邊的望遠鏡向汽車來向望去。
他被日本鬼子抓壯丁時,連自己的二十響都丟棄了,又哪還有望遠鏡,這個望遠鏡卻是昨天才繳獲的。
他用望遠鏡很快的找到了自己要看的目標。
他當然不是在看日軍的汽車,這裡淨矮山丘陵根本就看不到更遠的公路,不過他卻是在日軍來向上放了瞭望哨。
當他找到了斜前方一座小山時,沒一會兒就有士兵出現在山頂的一塊空地上,卻是雙手各舉起一根木棍就那麼一上一下的比劃了起來。
一看那約定好的信號,商震放心了,一共來了兩輛日軍的卡車,這樣至少來的日軍不會太多。
商震把望遠鏡放了下來,跪在地上,開始把放在身旁的幾顆手雷拔銷子。
不過拔下來的銷子他並沒有扔掉,而是小心的放到了一堆兒。
現在他還沒有看到日軍的汽車呢,萬一有啥特殊情況打不了呢,那他就還得把那些銷子插回到手雷上去。
汽車的馬達聲越來越大,又過了幾分鐘,終於有日軍的汽車從一個山丘的繞了過來,沒一會兒就是第二輛。
兩輛?按理說隻給十來個人送給養根本就不需要兩輛汽車,也不知道有一輛車裡裝的是什麼?
商震把身子伏了下來,又把盒子炮頂上了火往身旁一放就不再動。
由於他所在位置離公路很近,前方二十多米處就是上山的那條小路,他必須得小心,所以他現在往這一趴,那身上同樣“長滿”了灌木!
可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現在他臂力有限,他怕離那路口遠了,自己手雷就扔不到地方了。
很快,日軍的那兩輛汽車就開過來了。
趴在地上一動一動的商震甚至感覺到了地皮的顫動,還有卡車駛過時揚起的灰塵。
那兩輛汽車剛經過他沒多遠就停了下來,商震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兩輛卡車真的是給山上日軍送給養來了。
汽車一停,商震就聽到了日軍的說話聲,然後就有日軍喊了起來。
由於不懂日語,商震就猜應當是日軍在喊山上的日軍下來扛糧袋子吧。
到了這時,商震就不能裝死物了,他必須得動了。
他手裡摸起一顆手雷微微的起身抬頭,直到看到了日軍的汽車。
兩輛帶篷的汽車真的就停在了上山的路口處。
前麵那輛車是什麼情況被後麵的擋著看不到,可後麵這輛車的車篷裡卻是坐著抱著三八式步槍的日軍。
那日軍可就在車廂裡坐著呢並沒有動彈,那目光——
商震緩緩的壓低了頭,然後就不動了。
離日軍太近了,除非動手他根本就不敢有大的動作,原因是坐在汽車上的日軍比他的位置高。
就算是日軍沒有看到他可卻看到這裡的灌木在動,那自己也就暴露了。
從昨天下午到現在,那也算是經曆過二十四小時了,商震並不覺得那樣的等待漫長,而現在在日軍眼皮子底下的等待就變得漫長起來,他必須等到自己的人先動手。
原因是他可以對車廂裡的日軍發起攻擊,可是他卻看不到日軍的司機,自己這頭一動手固然能打到車廂裡的日軍,可他卻打不到開車的司機。
那要是讓日軍把車開跑了,彆管留下多少死人,那他們在這裡的行蹤也就暴露了。
要是自己帶著的是老兵也不怕,可自己帶著的卻是新兵啊!日軍追殺緊了,那他們不出現傷亡是不可能的!
商震不敢動,高不高低不低就在這等著。
他就聽到日軍的喊聲變得更大了起來,應當是小鬼子見山上的人不下來接糧來氣了吧?
商震正想著呢,這時便聽到了槍聲,排子槍的聲音!
在這一刻,商震的身體仿佛都不聽他的意念指揮了,他一哈腰就把手中的手雷磕在了事先準備好的一塊石頭上,停頓片刻後一起身就把那顆手雷向後麵那輛卡車的車廂裡拋去。
而等那爆炸聲起,他再抬起身時,右手已是端著那支盒子炮了,槍聲“啪”“啪”“啪”就連珠炮般的響了起來。
原因是就在他剛扔手雷的時候,已經有日軍從那輛車廂上跳下來了!